第60章(1 / 2)

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俯在她耳边,每一个字带着狠厉:“我不止,你也别想休。”

“左城,你不累吗?”眸子渗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唇角微挑,她幽幽地问,“我恨不得你死,你知道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毫不犹豫的。”

如果可以,如果能够,如果再无退路,她绝不犹豫,绝不!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怖的想法,牢牢盘踞在心口,不知从何时起,不动声色地滋长,以她不能控制的速度泛滥。

如果可以,望每个初夏,罂粟花开败,他不再,就算血染双手……

疯了,江夏初疯了……

左城也疯了,只是冷笑,黑眸黯淡:“也好,如果是你,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她想,如果她要,只要他有,只要能给,他都舍得,即便是他的命。

江夏初怔然,抬头,目无焦距:“你真要把我变得和你一样?麻木不仁?杀人如麻?”

不,她可以堕落,可以颓废,甚至可以死去,独独不能像他。唇角抿得鲜红,垂于两侧的手抬起,狠狠推开。

那样瘦弱的她也只有遇上左城才能如此不遗余力吧,他们之间隔着伸手触不到的距离。

那双最美的手,她说过会珍惜的,却让它如此苍白的颜色,似乎在老去,死去,无力垂下。

不再唯我独尊,卸了桀骜不拘,只剩无措,无力,无奈,他摇头:“夏初,不要逼我,我没有办法。”

他不舍得啊,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她,如何他忍心让她染脏了手,不该啊。

“所以在那之前,陌路不好吗?我不想有一天,我变得像你左城。”

他杀人如麻,带着满身的毒,是罂粟啊,沾染便是不得好死。

她怎能像他?怎能?

若,能不相遇便好了;即便不能如此,若能无恨无爱便好了;再不济,若能相识陌路也是好的。这样的退步还不够吗?

唇沾了一抹决然的笑,似染血的罂粟,肆意妖治,他一字一字反问:“陌路?我做不到,你做得到吗?江夏初,就像你不能不恨我一样,我不能不爱你。这样的我们怎么能陌路?如何能陌路?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左城是久伏的冰,坚硬的外表,却不知冰寒之后竟是这样的歇斯底里。

只是江夏初却视而不见,比起冷,千年暮冰的左城怎比得过江夏初,她反笑,如斯平静:“哼。”笑得荒凉,嘲弄,“好像真是这样,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你多少,到底有多少利息,昨天,今天,又还了多少。”

前世要欠下怎样的债,今生才会如此相互折磨。她本不信前世今生的,可除了这样荒唐的追溯,她真的寻不出一个解释。

兴许,真有上辈子;兴许,真有前生债今生还;兴许这辈子,江夏初便是来还左城的债的……很荒唐吧,遇上左城,什么都变得荒唐了,江夏初都开始习惯了。

他亦笑,再冷,冷不过江夏初,只因为面对江夏初,左城永远心如刀割,只有疼:“我不相信上辈子。”

如果真有上辈子,那欠债的也肯定是自己……

她置若罔闻,长睫微颤,低垂着,似在自言自语:“肯定太多了,要不这么多年怎么都还不清。”

今天,昨天,五年前,六年前,十一年前,都是在还债,都是……

她如是认为,他曾感恩的相遇,她只视为是债。唇角抿成泛白的一线,就算破霁的阳也没能把他眸内的寒冰星光映得稍微暖和一点,默然如一截枯木。忍不住自嘲:“每次都是这样,就这样不想见到我?”

“你知道的。”她冷笑,不反驳。

“就当我不知道。”

“左城,我终是胜不过你,又一次妥协的是我。”话音落,无垢雅致的容颜一片灰白,她转身。真疼啊,到底哪里疼呢?一开始是头,现在好像不是了,分不清了。

今日的债,已经够了,她还不起了。

左城亦转身,不愿看她决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