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三个月,李夫人怕她旅途劳累,与胎儿不利,便想留她在娘家安胎,待得胎像稳固再送去京城,但方氏坚决不允,与李夫人三言两语不合,就吵嚷起来。
外面院子里,李夫人大概是怕扰着李舒,不肯叫方氏进屋,只与她站在假山处争辩:“回娘家安胎的多的是,为可我家舒儿就不行?”方氏根本就不是讲理的人,任凭李夫人磨破了嘴也没用,李夫人本就在为张浚明的事生气,又见方氏蛮横,大悔将女儿嫁与了她,便进屋与李舒道:“我看张伯临不是你良配,不如和离算了。”
李舒大吃一惊,抚着小腹道:“娘,我才怀上张家骨肉,怎可言和离。”
李夫人也是一时气话,叹着气将她搂进怀里,道:“我儿命苦,竟摊上这样一个不讲理的婆母。”
方氏不讲理,李舒也生气,但她并不想与张伯临分开,便道:“娘,我们走的是水路,不妨事的。”
李夫人气道:“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我叫你爹惩治张伯临,你拦在里头,留你在家安胎,你也不愿意,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
李舒爬下床,淌着泪与李夫人磕头,哽咽道:“女儿不孝。”
到底是亲闺女,李夫人再生气,也见不得她跪在冰凉青砖地上,忙把她扶了起来,嗔道:“怀着身子呢,莫动不动就朝冰凉的地上跪。”
还是亲娘疼人,李舒瞧见李夫人温柔,再一想跋扈方氏,真伤心哭起来,李夫人忙将她搂了,不敢再讲重话,又拍又哄了好一时,才亲自扶她躺下,唤人进来侍候。
方氏还等在外面,见李夫人出来,又要上前吵闹,李夫人嫌恶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方氏欲跟上去,甄婶忙拉住她道:“大少夫人自愿跟去京城,二夫人莫要闹了,也与张家留些颜面。”
方氏见她一个下人敢这样跟自己讲话,十分恼怒,正要发火,张伯临走上来道:“娘也累了,回去歇着罢。”
任婶与杨婶也嫌方氏丢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方氏搀了,快步朝她屋里走:“二夫人也累了,咱们且回去吃茶。”
林依站在门口,瞧见方氏这般模样,又是觉得丢脸,又是觉得好笑,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表情。张仲微躲在屋里没敢出去,听得外面消停下来,才从窗户里朝外瞧了瞧,吐了口气。林依心道,方氏也真有能耐,竟能叫所有人都怕她,也算是本事一桩了。
张伯临得知李舒怀孕,兴奋莫名,到她床边坐着,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摸着她小腹,怎么也舍不得走开半步。李舒故意道:“又不是头回做父亲,哪来那么些激动。”
如玉怀孕时,张伯临根本没想留下孩子,自然没得做父亲的兴奋劲。再见浚明,只想着如何瞒过孝期产子的事,根本没功夫体会做父亲的乐趣。如今李舒腹中的孩子,名正言顺,他心中感觉,自然十分的不同。这些话,他只想藏在心里,不愿讲出来,只逗李舒开心道:“这就是我头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