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来亚瑟酒吧，和门卫说找赵宥。”

“啊？”

“啊什么？你不是要打借条吗，我现在身上比兜还干净，你在哪写？”

孙鑫迟钝地点了点头，站在路灯下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隐入一片黑色。

但第二天到了那，赵宥却是没让他打借条，而是问了他两句话。

“会喝酒吗？”

孙鑫摇头。

“会打架？”

孙鑫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这话似是招了笑，赵宥从头到尾把他打量了个遍，一边低头任人给自己点了烟，一边吩咐着旁边人说。

“带他去换衣服，怎么比我穿得还土。”

周围围着他的人都笑了起来。

那天起，孙鑫有了一份工作，虽然辛苦，但进账多，勉勉强强支撑起了母亲的医药费。

也是那天之后，孙鑫才知道这个叫赵宥的人为什么会吐成那个样子。

赵宥是这里的保安头头，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很会定场子，没什么人能在他在的时候闹起来。

他和来来往往的客人也熟，别人看他长得好看，便给他开酒逗他。

赵宥喝倒是喝，但是笑却没给几个，于是想要逗他的人就更多了。

或许是老客见他身边难得多了尾巴，那天竟是主动提出给孙鑫也开两瓶。

“这小子谁啊，长得愣头青似的，能喝吗？”

孙鑫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他的确不会喝，但是也不能扫客人的兴，刚想点头，赵宥却是单手把那瓶酒灌了下去。

他喝得快，酒液顺着脖子就淌了下来，浸得胸前衣服湿了一片。

“张哥，你都说他是愣头青了，他哪能喝，我陪您。”

那个叫张哥的光头挑了挑砌成一堆的眉头，没说话又靠回了皮沙发，戴着金戒指的手却是胡乱挥了挥，桌上便多出了一提酒。

“行啊，还是我们赵哥有眼色，你们说是不是啊。”

围在他周围的那群五颜六色的小弟哄笑着打起了岔，纷纷殷勤地给赵宥去开酒。

“呲”

“呲”

瓶盖像是坠在地面的玻璃渣，砸出一叠又一叠的钱。

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赵宥最后是被孙鑫扶着回来的。

“赵哥，我……”

他刚想说下次我来吧，我可以学着喝，就见赵宥一口血吐了出来，直把孙鑫吓在了原地。

赵宥吐了吐嘴巴里的血沫子，看了眼傻狗似的新人，忍着痛骂了句。

“送我去医院啊，看什么看，等着一会给我收尸啊。”

孙鑫惊叫一声，招呼着人把赵宥就往医院抬。后面有人告诉他才知道，那个姓张的老板和赵宥不对付，隔三差五来找事，这回算是孙鑫踩了坑让人撞见了。

这么一说，孙鑫便不吱声了，端着白粥就低声下气地看了赵宥一夜。

赵宥醒来的时候就看着眼睛肿成核桃的人看着他，差点又被吓出一口血。

“对不起，赵哥，对不起啊……”

他又要哭，却被赵宥瞪眼看着没敢动，只能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道什么歉，你跟着我干，我总不能让你吃上亏，但孙鑫……”

孙鑫不解地抬头，支支吾吾又“啊”了一声。

“你再他妈哭我就揍你。”

*

往事他大爷的如烟，孙鑫酒足饭饱之后被太阳次得闭不上眼，索性睁开眼打算数天花板上的霉斑。

突然一个影子挡去了他面前的光，视线一下就暗了下去。

孙鑫怔怔地望着那张消瘦了不少的脸，两行泪顺着眼角就滑了下去。

时隔多年，他难得又哭了出来。

“赵哥……你……上天堂了啊？怎么头上还带光呢？”

他被薅着领子一把拽了起来，赵宥望着他，却是突然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