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今天为止。

……

陆晟看着自己那个冷漠的父亲指着一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用着他从没听过的温柔声音喊他。

“阿晟，和妈妈来打个招呼。”

他怀里抱着阿脏，他以为今天陆之川要带着他和自己那位“小妈”吃饭，他特意跑到狗舍里抱来了这只被宠坏的小狗，希望它能给对方一些教训。

但他看到了赵宥，自己找了将近一周的赵宥。

他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又在那一夜后彻底消失，他恶趣味发作的时候甚至想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

但是如今，这个大号的“灰姑娘”穿着他的水晶鞋走到了他的父亲身边，而那成日里目中无人的父亲如今正温柔地替那人拍着背，脸上的表情是陆晟从未见过的柔软。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又张，只堪堪说了声“喂”。

不知道在喊谁。

正擦着嘴巴的赵宥似乎被这声刺激到了，他颤巍巍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上跑，陆之川都被他推了个趔趄。

在二楼的一声摔门声之后，楼下只余一片狼藉和面面相觑的两人。

陆晟看着陆之川神色镇定地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和对方大致描述了现状。

他和对方聊了很久，丝毫不避讳地说出了两人这几日做爱的频率，赵宥今日的用餐情况，全然不顾抱着狗站在那里发愣的陆晟。

在早期的惊讶过后，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顿时塞满了陆晟的心脏。

赵宥认识陆之川？他是陆之川的情人吗？那他……又认不认识自己？为什么会在自己离家出走之后恰巧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这一切和陆之川又有什么关系？

陆晟的脑子很乱，他不住地在用最恶毒的念头猜测着赵宥的动机以及他与陆之川的关系。

陆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仅仅是因为睡了陆之川的人吗？还是说陆之川睡了他的人？陆晟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才能控制住他不上去找赵宥的心情，他环顾了一地的狼藉，叫住了正要上楼的陆之川。

“爸，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陆晟摸了摸怀里抱着的阿脏，像聊天般的和陆之川调侃着。

陆之川没有搭理陆晟的话，却在人将要消失在楼梯尽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二楼俯视着站在底下的陆晟，平静地说道。

“陆晟，我说了，他是你的母亲。”

陆之川看着大热天穿了一身摇滚皮夹克，满脸叛逆的儿子，难得给出了一个笑容。

“你不相信也不要紧，亲子鉴定我放在了你的房间，他不会走了。”

“陆晟，你母亲回来了。”

陆之川消失了，留下了僵立在原地的陆晟。他的力气很大，怀里的阿脏不满地哼唧了几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朝着他汪汪地叫着。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室内的冷气吹得陆晟竟有些发愣，他迟疑地后退了几步，随后头也不回地就往自己的房间冲了过去。

所有的质疑与恐惧都在看到桌面上那个文件袋的时候重重落地，脚上像坠着沉重的铐，拖着陆晟机械地一步步走上前。

满纸的文字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一行鉴定证明让陆晟的脑袋有些嗡嗡作响。他颓然地蹲在了地上，阿脏偷偷摸摸地从房门那里跑了进来，正一下下的拿头拱着他的手。

“呵……”

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古怪地笑了出来。

缺了十几年的答案在今天突然交了卷，但那个答案……

真他妈的搞笑。

……

“扣扣”

陆之川第三次敲响了浴室的门，他拧了拧被反锁的门把手，眉头蹙了起来。

“宥宥，你再不开门，我就用我的方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