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虽觉得他这要求古怪,到底照做,将全部的和尚沙弥一一唤出,迎接县令。
待人齐聚,许文壶道:“拿下。”
衙差齐上手,将全部的和尚围堵,剩下几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走入寺中,过了会儿,丝丝黑烟便从寺庙腾空。
“你们在干什么!这里可是佛寺!”住持惊诧喊叫。
许文壶一言不发,任由衙差在寺中点火,不多时,火势越来越大,已将整个寺庙点燃,火焰滚滚,走势滔天。
许多信徒闻讯而来,大骂着便想上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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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但距离最近的河流尚有半里之距,拎着木桶来回走动,不过杯水车薪,毫无效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整座寺庙被火舌吞噬,化为乌有。
僧侣哭,信徒骂。
李桃花站在许文壶旁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地打量起他。
年轻,清瘦,斯文。
可说来奇怪,这样一个人干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她甚至没有感觉到太多的震惊。
她只是觉得,许文壶呆到极致,疯到极致的样子,竟很像个人。
不是只披一张人皮而已,而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一个完整的正常人。
火焰下,喧闹中,李桃花看着燃烧在许文壶瞳孔中的火焰,心跳震耳欲聋。
“今日起,僧人全部蓄发还俗,”许文壶沉声道,“有违者,一律关押处置。”
*
清晨,喜鹊鸣叫,日头东升。
洛笑恩全身的纱布被郎中逐步揭下,露出新长的皮肤,薄薄一层,通红刺目,跳动的血管一览无余。
他的头皮损伤太过厉害,已经长不出头发,只能戴着帽子示人。脸上虽因红色的皮肤而显得狰狞,但五官已经出来,样貌清晰。
“之前没看出来,”李桃花端详着他的样子,由衷赞叹着,“现在看,你长得还蛮好看的嘛。”
洛笑满低下头,羞赧不能自已,磕磕绊绊地道:“李姑娘还是不要再取笑我了。”
“谁取笑你了?我这可都是大实话。”
洛笑恩还是抬不起头来。
许文壶这时道:“王大海的财产已全部查抄,宅子待等拍卖,所得钱财依旧归于洛兄,不知洛兄今后是何打算?”
洛笑恩如被解围似的,忙不迭道:“我想要尽快回扬州,把爹爹和娘葬在一起,再找到咏叔的家人,把咏叔的尸体和钱款给他们。再之后,我就把我家原来的房子买回来,一个人在里面住着,至于那些钱……”
洛笑恩苦笑一下,“财多累身,我一个废人,要太多钱是没有用的,我只想留一些傍身养老,其余的,便全部捐给衙门。”
李桃花和许文壶同时睁大了眼,然后同时拒绝,“大可不必。”
默契到他俩说完忍不住去看对方一眼。
洛笑恩道:“当初若非李姑娘相救,许大人主持公道,恐怕我此生都要烂在那个杂耍班子里,直到死都见 莣 ?????? 愺 ィ寸 镄 整 理 不了我爹一面。你二人对我有再造之恩,此刻我心意已决,求你们一定不要拒绝。”
李桃花哑口无言,眉头仍是不自觉蹙紧,“可你就这么回去了,孤孤单单的,万一再遇到不怀好意的人该怎么办?”
洛笑恩却笑了,轻声说:“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可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最差不过是死路一条,那样对我来说,反倒成了解脱,起码终于能够一家团聚。我今生最大的念想便是找到我爹,如今心愿已偿,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李桃花的眼框不自觉发红,再听不了一点,转身便跑出去了。
*
在李桃花的精心照料下,洛笑恩的身体恢复许多。分别前夕,许文壶开出巨额酬金,特地在衙差中找出两名品行端正,拳脚出众,还已经娶妻生子的护送洛笑恩,酬金分两次付,临走一次,归来一次。
晨风送凉,不知不觉已至夏尽,初秋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