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壶顿了下笔,“倘若王检是清白之身,我自会放他出去。倘若他真与案子有牵连,这又岂能是金钱所能衡量。”
李桃花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费力穿过银元到了书案前,然后伸出手,掌心覆盖上许文壶的额头。
许文壶的脸倏然红透,抬眼对视上那双清澈杏眸,磕磕绊绊地开口:“李姑娘,你……”
李桃花直接问他:“你是病了吗?”
许文壶一脸茫然之色,“姑娘何出此言。”
李桃花:“那你为何会放着钱不要,咬定一桩三年前的案子不松口?”
三年都过去了,人都死完了,再是查出个好歹,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宋莲心和她是邻里,关系又好,她当然会在意真相。但许文壶初来乍到,这样去钻牛角尖,李桃花其实是不能理解的。
毕竟,这世上真能有人和钱过不去?
少女身上的甜香气息如春日百花齐放。许文壶抬手,用笔杆将李桃花的手轻轻推开,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小声地道:“子曰,在其位,谋其政。我既是做了天尽头的县令,自然要恪守职责,平不平之事,荡不正之风。”
李桃花眨着两只眼睛,只是瞧他。
她还是没听太懂。
但她确信了一件事。
这个许文壶,真的是个傻子。
*
翌日早,王检提审公堂。
在牢里待了两夜,他威风不减,神情更加猖狂,到了堂下跪也不跪,两眼斜瞥着许文壶,“不就是放贷吗,臭小子我告诉你,老子出去了照样放,还就在衙门里放,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许文壶却道:“本县今日要审的,无关于此。”
王检忽然起疑,皱眉正眼去看许文壶,似在猜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文壶掀开案牍,双目注视上面字眼,神情平和,声音温吞,“永嘉七年,庚申月丙寅日,子时三刻。”
“苟宋氏真正想杀的人,其实是你,对吗?”
第11章 第 11 章 陈年旧案(完)
王检脸上有一丝慌乱飞闪而过,旋即冷笑着:“什么这年那年的,我听不懂你小子在说什么。”
许文壶将夹在案牍中的一张薄纸展开,举起道:“这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契书,上面写着三年前五月十三,苟飞欠你纹银五十两,限期一个月还清,如若不还,断手为凭。”
王检仍是一脸不服,“真是好笑,苟飞他欠我钱,跟他婆娘想要杀我有什么关系?许大人的说词未免太过牵强。”
许文壶放下契书,道:“本县调查过了,在天尽头欠钱不还,想要保住手脚,抵账的法子无非三种。一,卖身为奴,二,发卖子女,三“
“典借妻子。”
“在你房中没有找到苟飞的卖身契,他又无子女可卖,所以,他后来能够保住手脚,是因为,你看上了他的妻子宋氏。”
王检的笑意僵在了嘴上。
“子时三刻,你与苟飞回家,根本不是因为他喝醉了你送他回去,是因为你们要在那个夜晚达成交易。”
“而这一切,宋氏始终是不知情的。她为人贞烈警敏,夜晚在卧房等待丈夫回家,却忽然听到其他男子的声音,想到苟飞欠下的烂账,心中便已清楚你们的图谋,她举起夜壶藏在门后,待等门开,一下子便砸了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先进门的,会是她的丈夫,苟飞。”
“事发以后为了能够早点将事情压下,也为了能够使宋氏有意杀夫的罪名确凿,你污蔑她与人通奸,伙同衙门,给她定了秋后处斩。”
话音落下,公堂之中久久无声,阳光穿堂而来,投在海水朝日图上,浪花洁白,红日灼灼。
王检的眼睛从下往上抬,冷冷注视着年轻的县令,蓦然启唇,声音沉闷地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给老子松绑!我他娘饿了!我要回家吃饭!”
他朝两边衙差破口大骂:“都没他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