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懒得开灯,摸索着上楼往房门口走桌椅斗柜多宝格,长长短短的影子拖了一地,陈礼觉得挺有意境,就有意放慢了步子,逐一走过地上层叠的几何光影。

到门口时,步子戛然而?止。

陈礼低头看到门和墙的角落里还?有另一道影子,白瓷瓶是极端圆润的,插在里面的红色月季是极不规则的,二?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形成了极为惊人的和谐,红与白的撞色也恰好?是她来这里第一天就想见的,东谢村神经的夏天外头铄石流金,里头虽然离折胶堕指还?差得很远,但自然散发的凉意也足够让人短暂忘记身处盛夏。

陈礼身上的汗迅速退下去,瞥见一个人影从眼?尾余光中经过。

陈礼转头看过去。

谢安青坐在露台的护栏前,面对屋后?稀薄朦胧的光影,手?里转着她的笛子。

谢安青会得不多,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或者闲得无聊的时候,她喜欢吹吹笛子,放空自己。

今天她的情绪没什?么起伏,也没闲得无聊,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吹,就把笛子拿上来了。

谢槐夏在她旁边咣咣干饭,她思考着吹哪首圆润细腻,曲折婉转的南派曲。

其实卫绮云一开始教她的是北派吹法,热情粗犷,后?来她出去一趟,再回到这里,什?么都不一样?了。

谢安青低头看了一会儿金镶玉的笛穗,抬手?将?把笛子抵在唇边。

大榕树在明暗交界的天光里微微晃动,扫过窗棱、墙壁。

陈礼弯腰抱起那瓶新鲜的红色月季,往暮色满溢的廊下走。她有个瞬间觉得这笛声?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记忆模模糊糊,不断提醒她,夜色是最具迷惑性的滤镜,从它那侧透过来的东西总带着几分相似。

陈礼的步子很轻,谢安青丝毫没有听见,兀自靠在竹椅里吹了一曲又一曲,直到伸展出去的左腿上渐渐有了潮气。

她把脚抬起来,搭上护栏,另一只脚也跟过去叠着,同时头后?仰枕着椅背,两条手?臂跟没骨头一样?自然下垂,几乎挨到地面,最后长直浓密的睫毛闪一闪,闭上眼?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端放松懒散的状态。

这是相识数天,陈礼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和她偶尔表现出来的一两次针锋相对一样?,无限贴近真实,再赋予滤镜竹笛的加持,有初显的月影夜色修饰,她本?身还?白白净净,漂漂亮亮,那脖颈后?仰拉长时,身体?起伏舒展时,金镶玉磕碰腕骨时,流苏穗缠绕手?指时,她身上会释放出强烈的女性魅力就变得水到渠成。

这个魅力和初见那天一样?,让陈礼有忄生沖動。

陈礼似乎从来没有回忆过对谢安青的初始印象,概括起来其实就是她对经纪人说的那句“想看一个淡谷欠的人烧起来是什?么样?子”,只不过一个是真实的生王里反馈,一个是加工过的心理?解读。

她今年29,对忄生就算称不上了如指掌,也可以说烂熟于心,她有正?常的谷欠望,有时是生王里周期影响,有时是外界刺激导致。

初见那天,谢安青叼着领带出现,后?来又被领带缠绕脖颈、手?指的画面属于后?者;现在她躺在适合亻故爱夜色里,毫无保留地舒展自己,无意识地展示自己,也属于后?者。

陈礼看着她,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在护栏上轻磨。

上下方向,缓慢轻柔。

持续四次之后?,陈礼蜷起手?指,提醒自己该收回视线,这种打量与幻想是对谢安青的侵犯。

谢安青仿佛有所察觉一样?,攥了一下松松勾在手?里的笛子,偏头看过去。

陈礼对自己的提醒还?没有来得及落实。

谢安青看到她俯身趴在护栏上,长发柔顺,长裙飘飘,肩里窝着一片白,脚边是暮色也挡不住的一团红她刚刚从院里剪的,挑的是开得最好?的几朵红色月季。

杏色的还?有,但陈礼手?指从红色月季上滑过去的时候,她忽然觉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