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看着上方风平浪静的人,一瞬之间心痛欲裂。
谢安青突然转变的称呼和这一秒的放弃比挽留更像杀人剜心的刀,陈礼快要胀裂的胸腔转眼空了,寒风争先恐后地往里灌,在她被?割得七零八落的皮肉上结霜冻冰,风化蚀变。
陈礼清醒地感受到身体?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死?寂又无力,她经不住浑身抖索,脸上血色尽褪,彻底伪装不住。
谢安青眼睫轻闪,今晚第一次在陈礼身上看到了破绽,那一秒,她混沌荒凉的脑子迅速空了下,嘴唇翕张轻抿,数度后,听见自己问:“不想我去见别?人吗?”
隐隐小心的妄想。
谢安青没有发现。
陈礼瞬息如梦初醒,已经被?风化蚀变了的身体?不用再做修饰就是?她想要的无情冷血,“13岁那年,我爸妈为了保护我,被?人撞死?在学校门口。”她说,“我刚放学,校服里面穿着我妈送的裙子。那个夏天的第一条裙子,也是?我这辈子能收到的最后一条裙子。”
陈礼说得很平静,像在复述别?人的故事。
攥在她腕上手却越来越紧,紧到极致后大幅度晃了一下,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束缚感。
不断在脸上砸得稀碎的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
陈礼躺在地板上,只字未提师飞翼的疯癫猖狂,没必要,她对?谢安青的爱就这里沾了一点,跟她的比起来差太远,没必要说出来动摇她好不容易才决定放弃的决心,更没必要用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爱一直拴着她,占据她将来去爱别?人的心意。
陈礼言简意赅,字字珠玑地说父母对?她的疼爱,景石对?父母的意义,说韦菡为她做过?什么,她经历过?什么,一直以?来费尽心思?在筹谋什么。说到最后,更加清醒地认识到陈礼这个人活着,就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她必须心无旁骛,把任何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掐死?腹中,做一个没有漏洞的人,而对?谢安青,她更加笃定地确信,这个人只要存在,就有无数更好的选择,她必须干净利索,在天亮之后收拾好自己,去见别?人。
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