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袋里的纸团被雨水打湿,正在模糊字迹。

过了不知道多久,陈礼捂在谢安青眼睛上的手终于停止抖动,她又轻轻压了一下,手心触到谢安青长直的睫毛。

没哭。

那?就好。

陈礼手往下落,经过谢安青线条明朗的下颌,在她颈下摸了摸,找到脉后并着手指贴上去。

心跳也不快了。

那?就是恐惧过去了。

陈礼无意识吐出口?气,早就被谢安青发现了的,跳得更重?更快的心跳终于可以开始放松下来。她知道这时候的自己还不配和谢安青有亲密关系,但摸过她的手像跑飞的代?码,失控的逻辑,难以控制地?在离开她时,用指关节一路蹭着她的下巴过去。

有一秒用力过度,谢安青被动地?抬了一下头,而陈礼把她抱得紧,她这一抬头,耳尖摩挲过陈礼的耳垂,侧脸划过她的皮肤。

久违的亲密感。

陈礼身体重?重?一震,想不管不顾地?用双手把谢安青抱住,然后低头在她肩上,偏头吻她的脖颈、耳朵、下颌……

“累吗?”谢安青的声音突如起来。

陈礼如梦初醒,脑子里的一切妄念、贪婪消失殆尽,她恋恋不舍地?松开谢安青,用略高的身体替她挡着风,用倾斜的伞替她挡着雨,问:“什么?”

谢安青转身,隔着夜色雨雾看向?陈礼的眼睛:“早上回西?林,晚上来这里。”

昨晚,陈礼在走廊里接电话的时候,她还在门后靠着,脑子又空又胀,隐约听到陈礼说今天一早回西?林。

路程不算特别远,可也是要跑一趟机场,赶一趟飞机的。

好不容易赶回来了,休息估计都没休息,就跑去找她,一路跟着她。

“累吗?”谢安青问。

累。

很累。

不是窗前那?几根烟,她都扛不到十点去向?谢安青报备今天白?天的健康状况。

陈礼在心里说,开口?:“不累。”

谢安青:“我累。”

陈礼:“……”

谢安青说:“你看的没错,我听到你咳嗽的时候是抿嘴了,因为潜意识还在意你,我也真?的哭了,因为发现根本没有忘记你,然后呢?我在意你,没忘记你,就要回过头来重?新喜欢你?”

谢安青摇了摇头,眼睛红得惊人,眼泪一颗没有掉下:“陈礼,没有这样做事的,我也不能这样做人,太?下贱了。”

“不是,”陈礼被“下贱”这个词刺激到,语速快而发沉,“没有要你马上就喜欢我。”

谢安青:“最终不还是只能喜欢你?”

谢安青一针见血的反问让陈礼失语,半晌,才说:“这次我会认真?追你,一直追到你点头那?天。”

谢安青:“追我之?前,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陈礼:“……”

谢安青:“你没有,你打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规划我,命令我,用你擅长的方式,动摇我,靠近我,用对?我的熟悉,入侵我,打破我。陈礼,你这不是追我,你只是在想方设法拿回自己的东西?。”

陈礼张口?结舌。

她不是这么想的,她所做一切都只是出于喜欢,太?喜欢了。

可站在谢安青的角度,这么理解似乎也没有错。

她到现在都没有问过谢安青意见,只是一味地?输出,证明,试图垄断。

但不这么做,她还有机会靠近谢安青吗?

雨彻底湿透了陈礼的衣服和发梢,水滴密集地?往下掉。

陈礼嘴唇轻颤,咳嗽压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顷刻憋红了眼睛。她头一次对?什么事情这么束手无策,做是错,不错也是错,她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透明的材质能让她们互相看见,坚硬的质地?却?阻绝了一切交融接触的可能。

碰都碰不到,谈什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