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灰浆太稀了!拌稠些。”

“注意基脚,莫要被冲开了!”

整条堤岸,无论官兵还是民?夫,皆如上了发条,片刻不敢停歇。有在岸上奔跑的,有在水里抄着铁锨挖淤泥的,木桩、沙袋、石料、水车等物料源源不断的送往此处,震耳的号子声不绝于耳。

俞郎中从?远处跑来,被河水灌湿的官服贴在身上,头发上还沾着泥浆。

“河道又?疏通了两丈,眼见治淤就要告一段落了。”

陈今昭闻言不由喜形于色,这是个好?消息。

“治淤可算是如期完工了。”她呼口气,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得以稍稍松缓,“如今可算能腾出人手,去往澶州的两处险段加固堤坝了。”

俞郎中点头,“还有个好?消息,工部来人了,最晚后日就能到。朝廷派了不少工匠过来,还又?遣了沿河几千精壮民?夫,这两日就能抵达。”

“太好?了!”

陈今昭高兴地击掌,周围正竖着耳朵听着的民夫们?,也高兴不已。

“小陈大人,朝廷来人了,是不是堤坝很快就能修完啊?”

“是的,若是顺利的话,大家这月底就能完工归家了。”

民?夫们?无不欢呼起来,干起活来愈发卖力。

陈今昭召来监工,让其去后勤嘱咐声,将夜里的这顿粥给熬稠些,另外再蒸些馍。两地乡绅的乐捐外加朝廷再次拨下来的款项,算下来赈银已足,也可为?这些民?夫们?加餐几顿。

未及六月,汛期已至。

暴雨倾盆而下,滔滔黄河水卷着激浪,一路奔腾而下。

好?在此时,治淤与巩固堤坝等事宜皆已完工,就只等看接下来的验收成果。

城北护城墙上,右侍郎携工部官员、知县携地方大小官员,都紧张又?期待的眺望远处的堤坝。

待数个老河工冒雨匆匆归来,他们?更是紧张的连呼吸都似停止。

“堤坝水位皆达平滩水,堤身无散浸。水位未至志桩水,背水坡无鼓肚,临水坡无吊坎,堤面?也无雨淋沟!大人们?,襄邑县的堤坝抗住了汛期,符合标定!”

此刻从?澶州归来的老河工紧接着道:“澶州两处堤坝,堤上点火把,火光不颤,浪花不溅。连续五日,堤上渗水不过一斗,背水坡无洇湿,锥探后孔内无水渗出。大人们?,澶州两处堤坝,亦符合标定!”

“好?!好?!!”

右侍郎大笑?起来,城墙上所有官员也都难以自抑的激动?欢呼。

连月来风吹日晒、废寝忘食的辛劳终见成效,所有人都为?此刻的功成而欢欣雀跃。

“大人功在当代,政绩斐然,此次回京述职,必当青云直上。下官们?在府中备了些薄酒,一为?酬谢几位大人的辛劳,二为?给几位大人践行,三为?提前庆祝几位大人的来日高升,望大人们?万万赏脸。”

知县朝右侍郎奉承笑?着揖礼,接着又?朝陈今昭与俞郎中各揖一礼,语气无不谦恭,“日后,下官等还要仰仗几位大人,在朝中多多提携。”

右侍郎自也不会驳其颜面?,笑?着与之寒暄几句后,就下了城墙随他到了府衙正堂赴宴。

在入宴前,他朝陈今昭使了个眼色,她自是会意,这是让她好?生看住俞郎中,省得那暴龙脾气又?惹出些是非来。毕竟马上要功成身退了,还是莫要节外生枝。

陈今昭回给上官个放心的眼神,而后就与俞郎中说笑?着步入堂中。此回出京外出公干,她算是收获颇丰,做出的那些功绩且不提,就说她与上官及工部同僚间的关系,那是肉眼可见的紧密不少。

她能感觉到上官对她的日渐倚重,就算不能与俞郎中在上官心中的分量相提并论,却也相差不大了。可以预见,她归京之后在工部里,定是一片坦途。

心情大为?舒畅,席间她逮着俞郎中推杯换盏,直将人给灌醉了去,再次收获了来自右侍郎的赞许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