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瑟瑟的坐下,却坐立难安,诚惶诚恐。

冷不丁她身后的椅背搭过一臂,颤巍的余光瞄见那朱红蟒纹的袍袖那刹,她当即呼吸猛滞,身子不自觉僵硬的朝前移动些许。

可这般近的距离还是让她感?到有种莫名的局促与压迫感?。她手?指不由的悄悄摸向扶手?,正打算借力将整个身子悄摸的往座椅前方挪动些时,眼前却骤然一暗。

她慌乱抬眸,却惊见对?方竟起身朝她压近半尺,把握着药包朝她欺近的同时,高大的身躯近乎将她压在了?方寸之间。

“把左脸抬起来,要不一会如何给你敷面。”

“殿、殿下,要不还是微臣……嘶。”

冒着热气的药包直接覆上了?她的脸庞,又烫又痛,毫无?防备的她不由嘶了?声,身子也瑟缩躲了?下。

姬寅礼按着药包覆她面上,不容她躲分毫。

低垂的眸光无?声将人打量,他看着身前人仰着脸,因痛与烫隐忍喘息的模样,看那细指抓着扶手?,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隐现,也看那因昨夜伤了?眼而犹带洇红的眼尾,甚是可怜,却勾人而不知。

他极力让自己不去?想?上书房内间的那张红面大榻,就这般无?声看着,望着,看那双清润的眸子此刻水雾朦胧,彷徨无?措又惊疑不定,极力躲闪着他,却又无?处可逃。他这般望着,只觉似有什么狠绞了?他心肺,让他又疼又痒。

陈今昭惊得呼吸都要停滞。

对?方屈尊府就的姿态简直令她万分无?措。她实不明白这位殿下为?何要亲自给她敷面,且双方间距太近了?,近到她都能感?受到那朱色蟒袍与她官服衣料的厮磨,亦能清晰感?受到双方袍下的腿骨相?抵,体温透衣。

尤其是他为?她敷面时,偶尔会俯低脸压下几寸,更让她双方的吐息近乎都要交缠一起,当真让她心惊肉跳,整个后背都起了?层细汗。

“会了?吗?就按我刚才示范的那般,稍用些力揉搓开?,如此淤青方能消散。”正在她彷徨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他嗓音微哑的道了?句,见她还兀自愣着,就轻笑了?声,“愣着作甚,莫不是还等着孤继续给你按揉,好大的脸面。”

陈今昭当即回神,手?忙脚乱的去?按脸上的药包。

姬寅礼松手?站直了?身,抬步往旁处走,声音却传来,“继续按揉,别嫌疼。敢阳奉阴违,就再给你蒸一包敷上。”

陈今昭忙小心应声,“微臣不敢。”

“你是不敢。”对?方笑了?声,声音自她身后远些的地方传来,“你在本?王面前是又怂又囊,不似在外头,那是又勇又野。”

她僵硬的扯动唇角,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此时她真是局促又尴尬,很想?能即刻逃离此地,此生都不想?再踏进?这上书房的大殿中半步。

姬寅礼背倚着御案,端着茶碗望着临窗圈椅里的那个背影。清瘦,单薄,文弱却不羸弱,清癯却不孤高,劲竹一般的人,清风正骨,那般让人欣赏,爱怜,恨不能揽抱进?怀里好生怜爱一番。

这一刻他纵容了?自己的目光,也放纵了?自己的念想?。

有什么关系呢,他想?,也就这一回了?。

许久,压下眸光的瞬间,他仰脖饮尽了?茶汤,扔了?空碗于案上。空碗滚落御案,发?出清脆的声响,碗底些许残汁溅湿了?案面摊开?的奏本?,洇湿模糊了?其上的字迹。

姬寅礼走下台阶往临窗前走去?时,抬手?随意接了?几颗襟扣。统共殿内无?人,失礼些也无?甚紧要,至于圈椅中的那人,对?方每回直面他时,视线可从?不敢往他襟口往上移上半眼。

“如何,可觉好些了?。”

他绕过陈今昭走到旁侧的圈椅上落座,视线落在她左侧面上,抬手?示意,“拿开?些,让我看看。”

陈今昭依言照做,将药包暂且移开?。

面皮染了?绯色,之前的乌青消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