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娘担忧的看她,唇翕动了几下,可到底没?发出声。

好一会,不?大?的卧榻间响起?陈今昭微轻的声音, “幺娘,我给你个方?子, 改日你给我抓副药来。”

幺娘没?有问方?子是何作用, 只柔顺的应是。

“不?要一次性?抓齐, 隔几日就抓个几味药。”陈今昭轻声嘱咐,稍顿, 又格外?提醒,“去不?同的药店抓,每味药需单独放置。且每日抓的药里,另外?添个一味或两味其他草药,莫要让人察觉到方?子。”

又想了想后, 她就撑坐起?了身, “算了, 我干脆将你每回需要买的药、去哪家药店去抓,给写个明白,你照做便是。”

幺娘细细的应声, 也随之起?了身。穿了绣鞋下地点了烛台,她小心翼翼放置在靠墙的那张半旧书?桌上。

陈今昭翻找出纸笔,摊开宣纸于案上,就提笔濡墨。

那方?子她早已熟记脑中,对于这等可能留有隐患的东西?,她从不?会落于笔端,留人把?柄。

若按照她的抓药方?法,幺娘得陆陆续续抓上十来回药,大?抵接连一月方?能抓齐。日子是长了些?,但也好在也安全。

她只将前两回需要抓的药写好就提了笔,待笔墨晾干的时间,嘱咐幺娘,“每抓回药,务必将前张纸烧了,待这两回药抓完,我再将后续的方?子给你。还有,抓药间隔的时间长一些?,哪怕拖久点都不?打紧。”

现?今她倒没?有发育的迹象,所以倒也不?急,能月余时间抓齐这副药更好,实在不?行,拖至两月或半年也成。

翌日清早,陈今昭照旧点卯上值。

依然?是与鹿衡玉插科打诨的斗嘴两句,之后去西?偏殿授业,晌午在西?配殿用膳,而后再回翰林院继续做他们繁琐的公务。

日子似与平常并未差别,好似风过无痕,一切如常。

要非说上值的日子有什么不?同,那便唯有新来的那群同年们,带来诸多笑料。尤其是当年殿试的第四名罗行舟,与第五名周明远,更是为他们寻常公务平添几分意趣。

前者是自恃才学,诗赋文章自成一格,压根听不?进上官丁点谏言,执拗己见的厉害。他还往往因那行文措辞之故,就叉腰与上官据理力争,唾沫横飞、寸步不?让,话语跟连珠炮弹似的,可把?上官气?个仰倒。

而后者更是一绝,行事?宛如坐定的老僧,慢慢悠悠不?疾不?徐,浑身透着股万事?看淡的佛性?。对于上官交代下来的公务,他从来都是能拖再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完成。即便面对上官的催促,他亦不?急,只会慢吞吞的来一句,上官稍安勿躁。就算上官急得要上火,他能给对方?的,依旧还是这句。

因这两人,上官没?少被气?得脸青鼻歪,背地里更是破口?大?骂两人一个贱嗖嗖,一个慢腾腾,骂这翰林院尽来些?奇葩。可除此之外?,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谁让两人背景深厚,一个是当朝勋贵之子,一个是当世名儒之孙,哪个他也开罪不?起?。

陈今昭等人坐观他们斗法,看的是津津有味,这也算是他们公务繁冗之际的小乐趣了。

秋雨潇潇,丝丝缕缕都挟着深秋的凉意。

翰林院班房,陈今昭裹紧身上的薄毯,却依旧能感到从窗棂缝隙透进来的凉风。

这会外?头的风好似更大?了,秋风怒号,不?时有疾风卷过落叶拍打向了窗户。雨也不?复先前的淅淅沥沥,亦是越下越大?,在一阵刺目的电闪过后,伴随着雷声而下的,是倾盆夜雨。

她拿镇尺压了书?页,而后就起?身挪动桌案,试图将桌案离槅扇窗远些?。这会雨太?大?,把?窗户上的桑皮纸都浸了半透,她怕再过上会,浸润的水滴就会落上桌案。

檐下水滴如注,叩打青石板砖叮当作响。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屋外?的其他声响,皆被掩盖于这样风雨喧嚣的秋夜。

突然?又是一阵电闪雷鸣。

耀眼的白光撕裂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