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经常来他们家里蹭饭,但在父母面前和她很少有互动的少年此时此刻就立在她身边,将已经碎了一小段的牛奶吸管插好,手拿着牛奶,递到了她唇边。

她吸了吸鼻子。

吸管的一口轻轻碰了碰她有些干涩的唇瓣。

“单善,你先回去休息。”

善母看过来,比起平日里说话,嗓音柔和到近乎麻木,“爸爸妈妈在这等着哥哥就行,医生说了,不会有事的。”

单善不愿意,只是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双眼通红,摇摇头。

“我都等那么久了,”她说,“我等哥哥出来。”

单崇的手术用的时间比预估的还要久。

等他人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手术室外的人一个都没少,甚至后面陆续还来了一些人,他的队友,还有国家队的领导……

大家到了,也不寒暄,就是问问“还没出来啊”,然后挨个沉默地坐下。

手术门开,一群人哗啦啦全部站起来了,把边摘口罩边往外走的骨科医生吓了一跳,大概这辈子没在凌晨的手术室外见过这么大阵仗。

……

单崇推入观察病房,里面只让留两位家属,是单父和王鑫留下了,男人有力气,有什么事儿也好照应。

单母先离开回酒店休息,走的时候并不如看上去那么淡定一一

因为她甚至忘记叫上单善。

单善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走廊上只有插着口袋站在墙边等着的戴铎。

听见动静,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原本前进的轮椅就这样停下了

空无一人的凌晨医院走廊。

惨白无力的白炽灯光。

坐在轮椅上,少女的身 影被拉得很长。

“戴译”

她叫他的名字。

然后,他听见她说

“你走吧。”

少年没有动,只是微微抬了抬眉。

看着她转动轮椅,一天没进食的也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动作变得有些迟缓和吃……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动了动,他却没有像是平时那样帮她。

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看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的方向往墙边挪了挪,然后像是彻底失去了力气,她将轮椅停靠在了走廊的角落,垂着头。

落下的碎发投下阴影遮掉了她半张脸。

“我不想怪你的,毕竟,你也不能真的好好替谁照看好他。”

她嗓音带着浓郁的鼻音。

“可是我还能怪谁呢?”

像是自言自语。

盯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脚尖方向,她面朝在医院墙角的角落,面前是惨白的墙和已经褪色的绿漆,一墙之隔的病房里,监控仪器声音规律而冰冷。

那是对她所有话唯一的回应。

立在单善不远处,戴铎听见她小声地说“对不起”。

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只是抬起头,看她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像是要消失在墙角的阴影中。 弱小而无用。

双手交叉,十指相扣,放在大腿的残肢上,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苍白。

“怪我吧,还是怪我好了。”她说,“我就不该提要什么义肢,好像什么不幸都是从我提出要求的那一刻开始的,原本都好好的,什么都好好的”

她倒吸一口气。

一滴眼泪落下来,落在了她交叠的拇指指甲盖上。

“我可能是个瘟神吧?”

她哽咽着说,“所以,你们都应该离我远一点。”

身后的人在靠近。

在立于她轮椅身后时,投下的阴影将她笼写起来。

安静的病房走廊,少年立于墙角,聆听轮椅上的啜泣,一扫平日里的暴躁,前所未有的耐心与平静。

他抬手,以不同拒绝的力量将轮椅原地掉了个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