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无知无觉的人,不由得抱怨一句:“玄鳞,你好重啊,怎么会这么重!”
从门口到床上,短短的距离,李青辞歇了六次,浑身被汗浸透,伤口又迸出许多血来才终于将玄鳞安置在床上。
他虚脱地坐在地上大喘气,缓了许久,他走出内室,来到屋后一角,敲打悬着的一个小钟。
略有些沉闷的钟声,传到远处的一排房子里。
过了一会儿,永思走了过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李青辞道:“准备一些伤药和纱布,再备些热水,明天去衙署给我告假五天。”
“是。”
等李青辞收拾完自己,已经彻底脱力,脸色青白,嘴唇毫无血色,他歪了歪头,就埋在玄鳞颈窝昏睡过去。
李青辞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腹中饥饿难忍,一抬起胳膊就牵动了胸口的伤口,李青辞疼得直冒冷汗。
缓了片刻,他拉开玄鳞的衣领,见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留下一个浅粉色的印记,应该是刚长出来的新肉。
李青辞捻了捻手指,没去碰。
他低头凝视着这张依旧年轻的脸,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心意相通的喜悦。
一连抿了三下嘴,李青辞凑过去,亲了一下玄鳞的唇角。
他慢吞吞地下床,合上卧房的门,映入眼帘的又是一个卧房,不过,这里头的摆设相对比较简单,几乎没有使用痕迹。
李青辞脚步不停,走到最外间,简单洗漱后,先端起一碗凉透了的药,小口喝着。
他喝着清茶漱口,开始慢慢吃饭。
缓了一会儿,身上有了些力气,他走到门口的水车那儿,提了一桶水。
端着水往回走,李青辞按动机关,走进有玄鳞的那间内室。
他打湿帕子拧干,轻轻擦着玄鳞的脸,然后从他的领口开始,一点点擦拭他的衣裳。
换了八遍水,李青辞开始一小绺一小绺地擦他的头发。
直到日落,他终于将玄鳞全身擦了一遍。
五天告假,转瞬即逝。
李青辞正常上衙下衙。
随着时间的流逝,胸口的伤,结痂脱落,长出粉肉。
李青辞每天吃很多饭,尽力想让自己快点胖回来。
只不过月余来,他这点努力,好像在做无用功。
眼睫颤颤,眼皮掀开。
暗金色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坐在他脸前直勾勾盯着他的人。
说是直勾勾盯着,其实也不太对,因为那双黝黑的瞳仁没有凝神,只是单纯瞪着,好像是习惯性地把眼神落在那里。
李青辞两只手捧着一只大掌,虚虚攥着。
倏然,手里的大掌抽走了。
李青辞愣了愣,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
他脸上满是惊喜的笑意,猛地扑过去,趴在玄鳞身上:“玄鳞!你醒啦!”
他蹭了蹭玄鳞的脸,开心道:“我好想你啊!你睡着的时候我每天都跟你说话,可惜你听不见,也不理我。”
玄鳞的眼睛只睁开一瞬,很快又闭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捅了自己,联合别人要抓他,结果现在却一脸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玄鳞……”一声略带羞涩的轻语,李青辞歪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现在你喜欢我,我好开心呀!”
他等到三十岁的时候,已经彻底放弃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突然等到了。
玄鳞本来没想搭理,但是被嘴上一下一下的啄吻弄得心烦意乱,像是啄木鸟在啄树一样。
他伸手把人推开:“滚!”
李青辞僵住了,玄鳞从来没有用这么冰冷的语调跟他说过这个字。
他抿了抿颤抖的嘴唇,小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话音落下许久,得到的都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