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大叫一声,驾马离开。

车里的顾漾明掀开车帘,阳光打在她苍白的面孔上,病弱之?色凝于肌肤表里,“心上人吗?”

“不是。”秦思安抬不起头?。

顾漾明淡淡一笑,放下车帘。

马车停下来,秦思安上前推开车厢门?,试图去将她抱下马车,她拒绝了,“与我别这么亲近。”

秦思安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今日陛下免朝,在殿内等着三?人。

长阶太长,一眼看去,让人眼花缭乱。顾漾明迈出脚,踏在了阶上,一步接着一步,她走得很沉稳,多年前的记忆涌入脑海里。

她曾陪着先帝上朝散朝,陪着先帝走了无数遍长阶,后来,换她陪着太女,一遍又一遍地走。

如今,先帝驾崩,太女被废,她将死,不过二十年光阴罢了。

她苟活二十年,也是幸运了。好在她看到?了漾儿?,那个孩子,善良聪慧,可惜了,她不该喜欢帝党的谢蕴。

若没有谢蕴,她将来不会痛苦。但没有谢蕴,她的路又不会那么好走。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顾漾明走了一半,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秦思安上前扶着她,她推开了,“说了,别与我那么亲近。”

她缓缓直起身子,迈出脚步,金色的光斜落在脚下,她坦然地跨上去。

秦思安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面前的女子两鬓斑白,染尽了风霜,脊背佝偻,哪里还有当年的风采。

她在想,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顾先生活着,却?又活得不像人。

陛下对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顾春和落后两步,追上前问道:“秦大人,她究竟犯了什么大罪?”

“我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大罪。”秦思安唇角泛起自嘲的弧度。

两人追了上去,秦思安引路,顾漾明跨上了最后一阶台阶,她回身看去,目光晕眩,竟什么都看不到?了。

内侍见到?她,忙进殿去禀报。

好在女帝没有让她们久候,片刻就召她们进去。

顾漾明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挺直脊背,坦然入殿。

她印象中?殿下最听话的妹妹高高在上,坐在帝位上,煊赫四?方。她走近,不跪不拜,就这么看着对方,“许久不见了,三?公主?。”

先帝有三?女,面前的女帝最小,偏偏她夺了帝位。

女帝凝眸,看着眼中?的女子如垂暮老者,她笑了,“许久不见,先生。”

内侍见她不跪,刚想动嘴,秦思安怒视他?,他?只好退了出去。

秦思安上前,撩起衣摆跪下,“陛下,还望陛下饶先生一命。”

女帝玩味地看着顾漾明,顾漾明也笑,“你喜欢自己的长姐,违背人伦,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天?下人知?晓,你该如何收场?”

“顾漾明,你放肆!”女帝勃然大怒,眼中?淬了一抹毒,“朕可以将你凌迟处死。”

顾漾明摇首,承桑珂展露威仪,无非是恼羞成怒,“我放肆地活着,还怕凌迟吗?”

女帝片刻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开口:“阿姐的女儿?呢?”

“不就是荣安吗?”顾漾明装傻,“我当时已出宫,如何知?晓,三?公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的皇位怎么来的,你心里有数。殿下为?何会输,不是输在自己无能,而是输在自己错看了你。”

“你当年逼她承认与质子苟合,拿我的性命威胁,你忘了吗?”

“她待你不薄,你却?陷害她,害她身陷囹圄,害她爱人,杀她女儿?,承桑珂,丧尽天?良一词都便?宜了你。”

旁听的秦思安如被五雷轰顶,耳鸣嗡嗡作响,她震惊不已,彷徨不安道:“长姐不是喜欢质子,宁可背叛我朝,也要放质子回国吗?”

她跪着扑向顾漾明:“先生,你告诉我,你说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