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驰沉着脸,在洗浴台刷洗了老半天制服,勉强用风干机吹了片刻后,才把半湿的衣服穿上身,满头遍身湿漉地出现在沈宓面前,寒声道:“我要走了。”

“啊,这么快吗?”

阴晴不定的独裁者又恢复了平静,嘴唇嘟起,容色楚楚地睨着他。

有点冷的小手滑进他的衣裳下摆,仿佛一条滑不溜丢的幼蛇,冰得让人发颤,结结实实地放在他的腹部取暖,指腹还坏心眼地捏弄着肌肉,去描绘后者不自然绷紧的形状,“不多留一下么,你不喜欢我吗?”

“嗒嗒”,有轻轻的脚步声在身后逼近。

与此同时,楚清驰在余光里捕捉到一个高癯的身形。

明知对方是挖坑给他跳,把他当工具利用,去试探和激怒另一个人,楚清驰也无计可施。

毕竟,只要沈宓的一句话,他辛苦了整年才获得的奖学金就会被取消。

“……喜欢。”

他低头了,遵从了对方眼里的暗示,轻轻握住那只冷冰冰的手,亲了一下玉瓷似的指节。

“就这样吗?”

对方似乎来了表演欲,透过楚清驰,凝视着站在他身后的人,那股子暗地里的较劲感愈发强烈,踮着脚把水红的嘴唇送到他面前,瓮声瓮气地说,“刚刚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冷漠的。”

闻言,墨发少年俊秀的面容抽搐了一下。濡湿的额发遮住眉骨,只余阴沉沉的目光从下透出。

“别再撒娇了,好么。”

再怎么逆来顺受也是有限度的。楚清驰这次没配合他的演出,握着他的手渐渐松脱,“今天太晚了,我不方便继续呆在这里。”

“为什么不方便?我没看出来这里有什么会阻碍到你。”

恶魔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瞳仁亮得惊人。

双足迈进,往前步步紧逼,神色娇憨却充满了侵略性地靠近他,吐着微弱气息的嘴唇与手一般发冷,像结着冰霜的玫瑰花萼,“亲我。”

见楚清驰僵持不动,沈宓用胳膊攀住他的脖颈,柔若无骨地贴上他的胸口,热情地吻着他的紧闭的嘴唇、僵硬的下颌,以及水迹未干的喉部。

那人吻得是那样恳切、那样难舍难分,如果不看楚清驰半阖着的眼睛,还会以为他们恩爱得如胶似漆、缠绵不舍,一刻也不舍得分离,正是蜜里调油的一对青春期小情侣。

“少爷们,天色不早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用晚饭?”

就在这无比煎熬的时候,终于有人打破了平静。

来者是沈家聘用多年的女仆长,有着一把清朗喜气的声线,语速很快,机关枪似的:

“咦,我是不是来的不巧啊?小少爷在和男朋友亲热么,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比较好?”

见气氛尴尬,她又讪讪笑着,缓解局促的情境,将手指放在嘴唇间,做了个合上拉链的姿势,“不用紧张,我不会到处乱说的……年轻人嘛,这样很正常。”

言者无心,听者有心,这话说得好像楚清驰就是故意来沈家偷情一样。

难以言喻的羞耻感袭上心头,气血逆流,臊得楚清驰满脸涨红,一把推开了怀里仍不安分的暴君,神色僵硬地回过头去。

半晌,他也只能憋出一句“下午好”。

这大概是他活到现在,经历过的最尴尬的时刻。

如果他在东窗事发时,自证清明摊牌说自己是被“男朋友”强迫的,他是校园欺凌的受害者,估计没有一个人会信吧?

屡次欺负到床上不说,还跟对方回家见“家长”了,事后在洗手间里事后清洗、弄得浑身是水,又在正厅里亲热,甚至被对方亲属和下人 “抓奸”个正着,怎么看也是你情我愿、乐在其中罢了。

“怎么今天这么热闹?真少见。”

站在门口的另一名少年开了口,同样生着一头墨发,那种骨子里的傲气与沈宓一脉相承,相貌更是如出一辙的精致。

这人显然是个alpha,而且比沈宓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