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看着她,片刻,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你找晚晴有什么事儿?”

“我找晚晴有事,当然得找晚晴讲。”李小囡怼了回去。

“你跟晚晴讲了,晚晴还是得禀报到我这里,你还是直接跟我讲吧。”顾砚不客气道。

“我想做细布生意,找晚晴问问织布和织坊的事,她跟你禀什么?难道我问一句,她转头跟你重复一句,你点了头,她再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顾砚极不客气的答道。

“哈!”李小囡哈了一声,后面的话却咽回去了。

他没说错,好像真能这样。

唉,万恶的卖身契,万恶的家生子!

“你要问什么?晚晴不一定知道,我肯定知道。”顾砚看着咽了口气的李小囡,嘴角往上挑出丝笑意,心情好起来。

“开织坊要交三成的税,那要是从织坊里,或是别的地方收布再倒手卖呢?要交多少税?”李小囡想了想,挑顾砚肯定知道的问道。

“织坊的税,周驿城说少了,是五成。”顾砚哗的收了折扇,“平江织造是朝廷的织坊,三成的税归入国库,还有两成的利,归于内库,要是民间织坊,就是五成的税。”

“这么高!”李小囡声音都高上去了。

“刚开国的时候,民间织坊织出来的丝绸细布,要是售往海外,收五成的税,在帝国内售卖,就是两成的税,后来~”顾砚拖着尾声,哼了一声,“每年出海的丝绸细布百万千万,可大江南北的织坊报上来的出海数目几乎是零,家家都照两成交税。

“我祖父主理户部时,就统一织坊税率,都照五成收取。”顾砚冷哼了一声。

李小囡长长叹了口气,“三成的利差呢。”

“嗯,那一年的江南,遍地哀嚎。”顾砚笑起来,“要是在那些年,像你家皮蛋行这样给王府别业送货的,家家都被泼过屎尿。

“祖父骑马走在街上,被人砸过臭鸡蛋,弹劾祖父的折子用大车拉进皇里,各种诬陷层出不穷。”

顾砚眼睛微眯,片刻,一声冷笑。

“怪不得,昆山县没有织坊,平江城也没看到织坊,以前肯定有很多,肯定遍地都是。”李小囡看着顾砚,心情复杂。

作为一名曾经的金融精英,她看到过好几次类似的遍地哀鸿。

“嗯。从开国起,朝廷就有规矩,出海的丝绸细布价要足够高,至少要比成本高出一倍。在帝国内售卖只收两成的税,就是为了弥补这个价差,可人心不足,那些织坊对朝廷虚报逃税,对外则是相互压价,甚至压到接近成本。

“你打算开织坊?”顾砚看着李小囡问道。

第九一章 先做

“不是开织坊。要是从织坊买细布,或是从别的地方买,比如行里,再贩到别处呢?要交多少税?”李小囡又问了一遍。

“要看卖到哪里,卖往海外,也是五成。江南贩到江南,一匹布也就十个大钱的过手税,贩往北边,不收税,但要北上出关,就是三成的税。”顾砚答得很笼统。

李小囡凝神听了,笑容绽放,两只胳膊趴在桌子上,看着顾砚笑道:“我问过了,要是自己有织机,六综提花,熟手三天就能织一匹提花细布,就算用最好的掺丝细线,一匹提花细布也就是三百三十钱的线钱,这还是零买的价。

“三天的工钱,加上织机的折旧,算三百钱吧,一匹细布的本钱也就六百三十钱,再多算一百钱,算七百钱本钱吧,可平江城里的提花细布,最便宜的也要卖到一千钱一匹呢。”

李小囡掰着手指头算帐。

“我就想,这么大的利润,怎么没人开织坊呢?现在知道了,五成的税加上去,只亏不赚。”

“那就是这细布生意不能做了?”顾砚眉毛微抬,看着李小囡。

这小妮子挺会算帐,就是把工钱算得太高了。

“不是,是这细布生意能做!”李小囡一脸笑。

“你打算怎么做?”顾砚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