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都能一眼看住的掌中之物,小小的,能随你四处奔走的,依赖你的,没有你就不行的,整个世界只

属于你一人的东西……”

徐行指尖忽的一蜷。

“他可以做你的刀刃,但刃出必会归鞘,他可以当你的弓箭,但箭发必将回栏。你给他旁人没有的偏爱,却永远不允许他逾越哪怕一寸那条线……”这仿佛饮鸩止渴,怎能不令人发疯。他的悲喜全被一人掌控,再无别的欢欣,那人浑然不觉,他分明在痛苦,可他却甘之如饴,寻舟手背青筋微起,再也遏制不住自己,万分混乱道,“只有我,只有我能做到。只有我能站在你身边!师尊,是你先答应做我的师尊,你不可以不管我……”

就算是这极寒的水,也无法使徐行的身体冰冷下来,只要她想,她轻轻动一下指头,便能让这一寒潭变为滚水。她很少感到寒冷,即便在心乱如麻的此刻,她最鲜明的触觉,也是身后那剧烈到快要穿胸而出的心跳。

因为她有火龙令。

九重峰实在太高了,高山必然凄清,夜晚时穿堂风过,仿佛连尘埃都要被冻成碎末。她在穹苍的群峰间穿梭时、与同门切磋时、发号施令时、愁眉不展时、偶有喜事时,无数不需要他的瞬间,他就站在窗前此处,默然又固执地凝望。

她想象不到这是怎样的感受,她从未这般去注视过一个人。但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别说三年,就算只有三月,也足够久了。何论十年,三十年,甚至百年?

徐行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冷静,到现在还在思索此事应当如何收场,在寻舟如此神志不清的状况下,让他应允回鲛人族帮助人族封闭通道一事,是否会让他足够怨恨,怨恨到放弃她。但徐行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她有可能并没有自己想得那般冷静,因为她到了现在,都未曾想过要先给寻舟一个重重的巴掌让他吃痛教训。

寻舟紧抱着她,颤声喃喃道:“师尊,师尊。师尊,师尊……”

徐行抓住他的手,感到他颤抖了一下,狂喜中,似乎马上想要反握回来。她将他的手毫不容赦地自身前拽离,起身,再将那游移不舍、缠着不放的鱼尾扯下,缓缓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尊。”

寻舟的脸霎时惨白。

徐行自寒潭中站起,除了发丝未湿,浑身都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水痕。她非常讨厌水,待在这里这么久已经非常烦躁了,她“啧”了声,踏出水潭,周身一道白烟萦绕,衣物眨眼间便被蒸干了。

她居高临下地对寻舟道:“你今日下山,是和平心见面了吧。”

寻舟道:“师尊……”

“她和你说了什么?时间城出了问题,要你回去稳固。其他的没说么?我想,你定然拒绝了,说不定还要她别再来烦我。你呢?其他的也没说么?”徐行很快地眨了一下眼,重复道,“‘可以做我的刀刃,刃出必会归鞘,可以当我的弓箭,箭发必将回栏’……你方才说,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一点,是吗。”

寻舟死死看着她,眼底已泛血红。

“那我要你,回鲛人族替穹苍封印妖界与九界之间的通道。”徐行面不改色道,“五年,只要……需要五年。穹苍限制了你,除了我,你压根便没见过几个人。你以为自己长大了,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心怀不轨,不过是前阵子我出了事,你和我朝夕相处,一下子很不习惯,患得患失产生的错觉罢了。”

寻舟荒唐道:“……错觉?”

“你要否认,就证明给我看,想说什么,也待五年后想明白了再来向我说。那时你再说什么,那是你的事。”徐行瞥了一眼殿外,一个歪歪扭扭的铁童子听到声响,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好不容易爬上来查看情况,正一脸傻样地往里探头,一直装不存在的神通鉴足下冒起飞轮火,和它一同忙不迭滚下山去了,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徐行没管这两傻货,回头道,“今日之事,你不清醒,我会当做没发生过,你也不必心生芥蒂。天色已晚,我先离开了,剩下一些小刺你自己能可处理,早些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