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只见白峙慕背手立在窗前,四十出头却依旧保持着二十几岁的儒雅气度,仿佛岁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侄儿来得很是准时。”
白峙慕转身,叹了口气说道:“你要的这几个大师,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楚玥再痴迷情爱,也不会给我真正的底牌。
“利益与感情,她比谁都分得清楚。”
墨瑾解下斗篷搭在椅背上,“不愧是与长公主周旋十八年的驸马,将长公主看得透彻。”
白峙慕苦笑一声,摇头道:“怎么说我与你父亲也是过命的交情,你小子这般调侃我这个长辈,让我脸面往哪儿放。”
“是侄儿僭越,白叔莫要放在心上。”
“坐下说吧。”
白峙慕早就准备好了他最喜欢的龙井,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如今看着你安然无恙地回来,将来去下面见到你的父亲,也算有个交代。”
墨瑾神色郑重起来,“当年若不是白叔暗中相助,我即便假死,皇帝也会将我的尸体留下,墨家一脉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白峙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当年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为夏国立下汗马功劳,你亦是忠君报国,却落得个抄家灭门的下场。”
他攥紧拳头,“效忠皇室换来如此结局,我替墨家不值。”
墨瑾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声音平静,“起初我也怨恨过。可后来想明白了,无论坐在皇位上的是谁,祖父和父亲都会为了守护百姓,以命相搏。”
墨家这份忠义,传承至今,从未动摇。
白峙慕喉间涌上酸涩。
曾几何时他也胸怀壮志,可周婉歌的死抽走了他生命里所有光亮。
这些年他困在爱恨纠葛中,竟不如眼前少年坦荡。
“长公主的势力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扳倒的。只能像抽丝剥茧般,徐徐图之。”
墨瑾点头道:“第一步得让皇帝与长公主心生嫌隙,只要他们姐弟离心。”
“这件事交给我,我是驸马,进出宫闱比你方便百倍。”
墨瑾眼中闪过疑惑,“当年皇帝因安贵妃之事,明明对白叔诸多刁难。”
“呵,婉歌走后,皇帝夜夜梦到她。如今的周家早已无人,皇帝寻不到旁的寄托,便召我入宫,要我讲婉歌幼时的事。”
墨瑾沉默,不知如何评价。
皇室之人,他们握得住江山,却握不住真心。
白峙慕一脸严肃地提醒道:“明日,夏国的祭祀仪式上,你切勿露面。
“楚玥不确定你是死是活,却故意大张旗鼓,就是要引你上钩。
“整个祭坛周围怕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你现身,插翅难逃。”
墨瑾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案上,抬眼望向白峙慕,神色凝重。
“白叔,我的下一步计划,需要先征得你的同意。”
白峙慕凤眸微微眯起,“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墨瑾:“若今夜周家老宅突发大火,再‘恰巧’抓到纵火之人,让他供出是长公主授意。
“如此一来,明日的祭祀大典,皇帝一定不会让长公主出席。”
这座老宅承载着白峙慕与周婉歌的年少时光。
一砖一瓦都有属于他们的回忆。
哪怕只是损毁一处,都如剜心之痛。
许久,他才开口,“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吧,如今我们要对付的目标相同,我没有异议。”
他伸手拍了拍墨瑾的肩膀,“只要能扳倒楚玥,这点代价,我付得起。”
***
半个时辰后,周家老宅火光冲天。
祠堂内,七名大师早被白峙慕掺入香灰里的迷药迷晕,吞噬在火海之中,连挣扎的声响都没能发出。
白峙慕站在火场边缘,滚烫的灰烬落在肩头,灼得皮肉生疼。
当救火的官兵赶到时,他故意倒在火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