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儿不搭腔,府上谁不知道,这彭城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世子爷?就是皇后娘娘,也是站在世子爷这边的。伯爷要闹,也只是能闹罢了。

彭城伯转头,见陆深走进来,下意识先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又想到自己今日是来找他算账的,又站住脚,挺直了腰板儿,一脚踹翻面前的矮凳,扬声指着陆深道:“你这个孽子!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纸张刷拉拉落了一地,陆深面不改色地拿起一张卡在自己衣襟里的,低头看了看,嘴角忽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你,你什么意思?!你还敢笑?!”彭城伯嗷的一嗓子叫起来,手上的戒尺已经不管不顾朝着陆深劈头盖脸地砸下去。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叫他勉强不去害怕自己这个儿子。

可陆深哪里会叫他得逞?

他只是略往后挪了一下身子,就叫彭城伯扑了一空。

冷眼瞧着彭城伯发了好一顿疯,他一把拽住了那戒尺,开口道,“父亲可闹够了?有空听儿子说说话了吗?”

这冷冰冰的话叫彭城伯打了个激灵,猛地往后退步,“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他颤着手指头指着陆深,“你这个孽障,你一口气,把家里头值钱的田庄铺子全抵押了,你说你还能解释什么?便是到了皇后娘娘跟前,我也是有道理的!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休想再说什么歪理!”

像是要给自己加油打气一样,彭城伯每说一句,声音就往上扬两分,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喊破了喉咙。

可惜,管家等人早已经在陆深进来的瞬间就退了出去远远儿躲开了,没人能听得见他老人家这一通正义凛然地话。

陆深就更不用提了。他只觉得聒噪,也懒得和彭城伯这个脑子不清楚的瞎扯浪费时间,见他还在那边滔滔不绝地指责自己是个不孝子,陆深心头恼意更甚,干脆抬手,一掌拍碎了身边的雕花黄花梨木桌。

这一下可足够叫彭城伯闭嘴了。

他盯着那碎成一地渣子的桌子,不自觉缩紧了身子,“陆深!我是你爹,我是你爹!你还想弑父不成?!”

彭城伯瑟瑟发抖,早先的气势早已经跟着那碎裂的桌子一起消失不见了。自己这个儿子有多厉害,他是见过的。那年他才十二岁,就能提刀杀了人!那头颅骨碌碌滚在他边上,陆深也面不改色,那还是他同族的叔公呢!

这孩子,天生就不像是个正常人,活活像个妖怪!

陆深低头看着扒拉着椅子两股战战的彭城伯,一声不屑地冷笑自喉间溢出,这满府上下,当真是一屋子蠢货。

“父亲。”他打断了彭城伯那点庸人自扰地顾虑,“父亲可知道瑞王特意叫了我回来是为什么?”

“那还用说!广东出事儿了,他们瑞王府拍拍屁股想走人,丢个烂摊子给我们伯府!”彭城伯这时候的注意力又尽数移到了瑞王府那边,比起陆深,他更恼瑞王府。

毕竟要不是瑞王府开了口,他们也不会入股私盐,要是不入股私盐,现在又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儿!

陆深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彭城伯这话。

彭城伯一下就又有了底气,唰的窜起来,指着陆深振振有词地说道,“你既然知道,就该赶紧帮府上收尾,斩断和广东那边的所有联系才是!你怎么敢,拿了彭城伯府的支柱家业做抵押,又买回了盐股!”

他说的又快又急,到后边,给自己气了个半死。

彭城伯干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命令陆深,“你去把这些都拿回来!这些,是彭城伯府的家业!是一家子的命根子!”

陆深依旧淡定,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父亲说笑了。既是做了抵押又怎么可能要的回来。还是说,父亲手里头有足够的银钱?”

“你!”

“父亲。”陆深这次直接打断了彭城伯的话,“父亲不觉得盐股泛滥的事情有些奇怪吗?”

“那又如何?它就是泛滥成黄河,也断然没有要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