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这么想。我能捡回一条命,都是老天保佑。也是夫人仁心所致,我这几年吃斋念佛,就盼着佛祖保佑夫人全家都能平安顺遂呢!”俏娘用力握了握青墨的手,当年那一场局,她以为自己不过是赚了五百两罢了,谁想到,她赚的是自己这条命。

青墨和俏娘又聊了会儿,婉拒了管事娘子留饭的邀请,拎着腰间长剑,再度出了女子义庄的门。

管事娘子和俏娘二人一路送她出来,直到再看不见人影,才慢慢转身回了义庄内。

青墨进了福州城,在城内逛了一圈儿,听人说倚红阁里新来了个怜人,是老鸨专门从南边儿买过来的,一手琵琶弹得最好,颇有几分从前福州最著名的花魁娘子俏娘的意味,而且看那身姿做派,从前,恐怕还是世家出身!

番外6:春日宴(群像)

她一时意动,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往倚红阁找了过去。

临水的花楼里正坐了几个少年公子,边上一美人抱着琵琶垂眸轻声弹唱,公子们举酒贪欢,时不时再由身边娇滴滴的美人儿喂上一口酒,那滋味,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青墨趁着热闹,摸进了楼里,找到了老鸨,和她说想见见那位新来的弹琵琶的美人儿。

老鸨甩着帕子直呼不行,“哎呦,小公子,我们莺娘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这模样这才情,满福州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您想见她,这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青墨从荷包里掏出五张金叶子塞过去,老鸨拿了金叶子,顿时眉开眼笑,挥着帕子让人去把莺娘请过来。

青墨等了片刻,便见一穿红戴绿的女子手抱琵琶,小步小步跟进了屋子。

老鸨见她不肯抬头,生怕得罪了贵客,狠狠瞪了女子一眼,刚要笑着打两句圆场,青墨便抬手叫她退出去。

老鸨连声应是,出门前,还叫住莺娘,说了声这位可是贵客,好好伺候着,万万不可怠慢。

莺娘垂首应是,声音低如蚊吟。

青墨见她实在害怕得紧,便也没强行叫她坐下,只是细细打量了莺娘好几眼。

莺娘看着不过二十来岁,肌肤雪白,肩颈优美,抱着琵琶便更显风姿。

觉察到客人在看自己,莺娘眼底闪过一抹屈辱,两手越发抱紧了怀中的琵琶。

“你可是,赵家十四娘?”青墨打量片刻,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莺娘愕然抬头,眼底惊恐万分但又含着几分希冀。

她脸上不知涂了厚厚一层脂粉,一看就是花街柳巷里的人物,浑身穿着打扮也不像正经人家,唯有挺直的后背,倒让她显出几分不同于花楼姑娘的气质来。

莺娘一抬眸,青墨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赵十四娘!”

莺娘被人点破从前的身份,仰着头,没吭声,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

“十四娘莫急,属下是从前跟在裴夫人身边的青墨!”青墨见她满心哀伤,生怕她想不开,急急卸下了脸上的伪装,“这些年,夫人和赵家一直在打探十四娘你的下落......”

当年荀家说过赵十四娘已经死了,但赵九娘和赵池都不信,这些年也一直在赵十四娘的下落。

“九姐姐......”莺娘抱着琵琶,指甲几乎都劈了,她煞白着脸,问青墨,“赵家,老太太死了吗?国公爷呢?都死了吗?”

青墨点头,“赵老夫人是在先帝驾鹤西去前走的,国公爷哀大莫过于心死,也跟着去了。圣上削了赵家的爵位,如今世袭的丹书铁券被收回,由国公府降为伯府,赵池领了个吏部的差使,赵九娘子,过得还算顺遂......”

至于赵家其他人,死的死散的散,不提也罢。

莺娘闻言,顿时又哭又笑,“好,死的好!那些坏种全都死了才好,死了,才干净!”

她先是大笑了好几声,随即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整个人状若疯癫。

她是被贤妃当棋子卖到荀家的,嫁过去没两年,荀家那个病秧子一命呜呼,荀家自此视她为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