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烛光,捧着书有一句没一句地读着,精神都放在斫琴的乔天涯身上。
乔天涯已经把木板切割成合适的木胎大小,正坐在廊下,细细地刨着,集市买来的琴弦等工具放在一旁。
他抬头,看见姚温玉在瞧他,便问:“元琢中意什么琴式?”
姚温玉说:“世家偏爱伏羲与仲尼,清雅大方。松月之前的琴,不也是伏羲么?”
乔天涯颔首微笑:“是啊。”
姚温玉听出了乔天涯的想法:“这把琴既是松月斫的,那自然该以你为型。”
“元琢可有什么高见?”
姚温玉想了半晌,说:“我曾在槐州见过落霞式琴,颇有落拓不羁之感。说是落霞,也像虚海的浪。槐州紧挨落霞关,距海港不远,许是如此,这种琴式深得槐州乐师喜爱…现下忆起来了,倒是觉得落霞式与你甚合。”
乔天涯喜欢姚温玉滔滔不绝的模样:“何以见得?”
姚温玉说:“落霞松月,浪迹天涯。”
乔天涯的心被姚温玉温柔的字句填满了:“待琴斫好后,元琢能给题个字么?” 说罢,他在工具堆里翻出一个瓷罐:“方才顺便买了金墨。”
姚温玉轻笑,声音清润。他看着乔天涯,说:“有备而来啊。”
乔天涯点头:“琴不是我一个人的。”
姚温玉说“好”,将书轻放在榻上,接过茶碗,倒了热茶,又踩上木屐,走到乔天涯面前,把冒着热气的茶碗,搁在乔天涯身边的木栏上。
乔天涯正刨着木胎,便没分心看姚温玉。
姚温玉倚着木栏,低头看乔天涯专注的模样。乔天涯的手很大,力气也大,摸在木胎上却十分温柔。他轻轻地摸着、探着,小心翼翼地磨掉每一根扎手的木刺。
“琴分我一半么?”
姚温玉这是回应乔天涯那一句“琴不是我一个人的”,但这话问得傻,乔天涯笑他:“咱俩谁跟谁,还分一半?自然是师生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