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利息少些也罢了。极少有人真正走西洋的。我极想去欧罗巴走一遭
尚员外笑道:“我也有此心,不晓得你狄表叔说地可是真的,那个什么威尼西果真是玻璃造就的水中城否?若得亲眼见见才好。”
小雷随着他姑母到松江里,其实有些不情愿。只是他家传到他这一辈只得他一个独苗,马三娘爱护非常,不肯叫唯一的马氏后人继承祖业再做海盗,所以费尽心思嫁了人,要把侄儿往正道上带,他合姑母情同母子,姑母苦心为他的心意却是明白的。纵然极是不舍海上生涯,也还是跟着姑母到松江来,打算看一二年或是读书。或是做生意,寻一两样正经事做。听得尚员外提到海上生意。他自然留心。提到欧罗巴,小雷极是好奇,问道:“是那个人人都是黄头发绿眼珠的欧罗巴么?”
京生看真真听地出神,忙将他从表叔合表弟那里听来的故事都一一说知。世人都晓得酒桌上最好套交情。有尚员外和稀泥,相公子本来又是极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渐渐真真也敢开口话。到得将散席时,她已能笑嘻嘻问小雷:“小雷兄弟,你十几了?”
小雷合真真混熟了,笑道:“我看着年小,其实都十九了,莫再叫我小兄弟,指不定你比我还大呢。”
真真笑道:“我也是看着年小,其实有二十三了,怎么叫不得你小兄弟?”
小雷看真真不过十七八地样子。不信道:“叫你一声姐姐也罢了,我不合你争这个。”说罢还看了相公子一眼,那意思是明明你比我小。我看相大哥份上,此时嫂子不好就叫的。才叫你声姐姐。
相公子心领神会。极是喜欢,连声附合道:“你瑞芬姐原比你大地。当叫姐姐,当叫姐姐。”
尚真真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趁着爹爹不留神,悄悄白了相京生一眼,告罪道:“孩儿去厨房瞧瞧,还有一个汤没有上来。”借故退去,不肯再到厅里来。
相京生因真真看他了,呆在那里只是傻笑,筷中夹着的一片干笋片跌到桌上都不知,还朝嘴里送。尚员外悄悄踢了他一下才罢。
小梅有心撮合,要劝小姐再去,翠墨拉她出来,道:“过犹不及,小姐今日能合相公子说句把话已是不易。慢慢来罢。”因小姐合相公子说话了,众人心中都极欢喜,尤其是小梅,她心里计较的最明白,这位相公子合王举人比,怎么看怎么顺眼。
晚间真真镜前卸妆,对着镜中如花的少女影子,抚着脸暗自叹息:看着像十七八又有何用?已是经历了这许多事,再不是无知少女。原来人都说门当户对,我只说人家势力,可是再有王家那样地人家,我自不也肯嫁的。就是相公子待我看上去像是极有情,若真是一时糊涂依嫁了他,将来也没有好结果,我又不是那贫穷人家过不得,为何还要趟成亲的浑水?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三更,下定决心不理会相公子。
且说散席之后,相公子想到真真在席间说话儿偏着他,喜欢的坐不是卧不是,满腹的话儿要寻人说,因小雷初学双陆,就拉着他耍,嘴里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小雷陪着他耍了一个时辰,累了打呵欠,道:“相大哥,明日再陪你耍罢,我困了。”
相公子正是极快活的时候,笑道:“再陪我一会。”
小雷受不了他,敲桌子道:“相大哥,那瑞芬姐姐一点都不害羞,分明是对你无意思,你就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