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免放权太过了吧?
当其他人都是死的吗?
卢实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找高程当众翻脸。
若换做旁人,说不得要大吵一架,就此一拍两散也不意外。
但高程则非常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自古能者多劳,卢学士以前就曾做过类似的活计,想来如今再做,也不难吧?”
如今二人头上都顶着一个“工程学士”的虚职,名字还是秦放鹤取的,当初天元帝听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莫名贴切,就准了。
高程的想法非常简单:
我敬重你比我年长,都不跟你争夺管事权了,你还想怎样?
旁边的人听了,也都觉得卢实未免有点不知好歹。
你一个戴罪之身来这里本就开了天恩了,高学士又将大权拱手相让,您咋这么不知足呢?
未免太咄咄逼人了些。
卢实:“……”
狗日的这是不争吗?
而是他高程根本就不会!
于用人一道,就是个蠢货!
他算明白了,为什么姓秦的王八羔子要把这块肥肉往自己手里推了,合着是拿自己当牲口使,收拾烂摊子来的!
其实不光卢实暴躁,高程也不是很冷静。
因为工作量太大了,真的太大了,单靠现有的几个人根本不够用,纵然四月、五月开始又陆续从国子监的工科挑选了一批人来,还是捉襟见肘。
又忙了几个月,工研所上下都熬出两个大黑眼圈,叫苦连天起来。
无奈之下,高程就向秦放鹤申请,说能不能让他向天元帝进言,正好趁着明年的殿试,单独加开一科工学考试,面向全国筛选出色的算学和工科人才。
秦放鹤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转头就跟天元帝说了。
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生产设备,没有高精尖的电子计算机,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人工手搓心算,工作量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庞大。
就很简单的几个零部件,若想细分下来,图纸可能就有几丈宽窄,足以铺满一间屋子,需要三名以上的“工程师”合作五天。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只能天才扎堆,人力来推。
天元帝一听,先是觉得很有必要,可一想到可能的开销,又有些头大。
您咋怎么抠呢?
秦放鹤就说:“历来工科便不受重视,如今朝廷公开要,他们必然感激涕零,哪里还会计较什么报酬?住处都是现成的,庄子上多的是空屋子,日常吃喝也有限……纵然有本事的,一年考察下来,随便许他们个八品、九品小官儿也就是了,所需俸禄也都有限……”
高丽都要赔款了,还差这点儿?
回头再在高丽租借圈定几处,用他们的人给咱们开矿,银子、煤炭、宝石都有了,何愁没有源源不断的国际收入!
天元帝一听,嗯,这么算来,好像确实花不了几个钱儿,于是拟旨,五百里加急传遍各府州县城。
不过人来了怎样安排,出什么考题,都要详细筹划,所以等分派到下面各个衙门,已经是十月了。
秦放鹤手里还管着农研所那边一档子事儿,忙起来之后,就忘了给卢实回复……
忘了就是忘了,故意的还是真心的,谁在乎呢?
秦放鹤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瞧瞧,卢学士多么有活力!
之前是“小阁老”,是儿子,如今活得跟孙子似的,都要返老还童了,卢芳枝不得感动坏了?
次日,朝廷准许来年加开工科考试的消息传到工研所,卢实和高程总算暂时安静下来,觉得可以再挤一挤了。
整个天元三十六年,高丽和辽国那边的消息就没断过,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连街头巷尾的百姓也都能说上几句。
主要矛盾向外转移,内部矛盾就相对的缓和许多。
再加上卢芳枝一党也安静了,这一年间,大禄朝廷上下竟空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