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是对地图的渴望压倒一切,犹豫再三,还是顶着一张热辣辣的脸挪过去。

阿嫖的声音还在继续,“最近没有异常气候和地动,所以我想,最有可能的就是有外部势力在林子东侧活动,甚至相当深入,逼得野兽不得不权衡利弊,往危险更小的西边,也就是我们这边转移,这才撞上了游猎的北星等人。”

说到北星,阿嫖又下意识顿了顿,“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究竟如何,仍需去现场看一看才好。”

王增听罢,沉默良久。

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的想法颇有些天马行空,但细细想来,却又很有几分道理。

若单纯只是野兽倒也罢了,可如果真有敌情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思及此处,王增扭头看向韩卫东,“韩同知,事不宜迟,今日你便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天一亮就进山查看!”

黑夜是野兽的主场,地方厢军又缺乏对敌经验,现在天色不早,又要整兵又要开拔,若真有个什么,这会儿贸然出击就是送菜。

“那么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吗?”阿嫖问道。

其实她很有几分忐忑,其中也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亢奋,既希望可以证明自己,也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造成别的损失。

女流之辈,能帮什么忙?

韩卫东几乎是本能地想翻白眼,可白眼翻到一半,余光又瞥见桌上的地图,只好硬生生掰回来。

董娘看见了,兀自冷笑,此人偏执,比王知州差远了!

王增才要说话,却有医馆的人在外敲门,说大夫有话要说。

四人重新回到大堂,就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大夫正在洗手,铜盆里的水血红一片,小童连着换了四遍,方才见清。

但那大夫坚持又多洗了两遍。

那大夫擦了手,先给王增和韩卫东行礼,这才说起伤势。

“伤势颇重,深可见骨,也有些伤了肺腑,就算能养好,右臂也废了,日后提不得重物。若能熬过这几日,不发烧……”

众人就都听明白了。

如果发烧,只怕性命不保。

大夫方才一直在后堂抢救,不知阿嫖和董娘身份,说完便对她二人道:“两位可认识那几个独人?既如此,尽快把人带走吧。”

莫说阿嫖和董娘,就连王增也有些意外,“你既说要熬过这几日,伤势那般沉重,怎好胡乱移动?”

大夫张了张嘴,十分犹豫模样,可知州大人问话,又不能不说,只得瓮声瓮气道:“大人明鉴,那几个可是独人啊!治病救人,是小人本分,不敢见死不救,可,唉!”

那些人的血沾到手上都觉脏!

真是晦气!

王增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

连济世救人的医者都这样,可想而知,其他百姓又会如何?

说话间,后堂的帘子被人掀开,北星和同伴抬着一副薄床板出来,上面躺着一个几乎没有气息的血人。

她们看了阿嫖和董娘一眼,仍带着几分稚气的眼中,满是麻木的茫然和沧桑。

唯独没有仇恨。

董娘张了张嘴,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可却觉得说什么都无用。

有医馆小童从后面追出来,冲她们喊:“把袄子带走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北星她们身上的鹿皮袄已经没了。

“诊费。”她说。

“你们这样离开,她可能会死的。”阿嫖忍不住说。

北星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眼底全是麻木。

她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然后继续向外走去。

她们不想留吗?

不,是留不得。

外面的行人一看见她们的打扮便纷纷四散,如避蛇蝎,又在后面指指点点,还有的吐唾沫。

但北星她们已经习惯了,所以依旧走得很稳。

阿嫖不禁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