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若统率西北军士,纵马出城,迎上前头还穿着中原服饰,却已然在为漠北作战的宋岩。
“呵,倒还披着张人皮,本将还以为,你早成了旁人家里养的犬畜生呢。”
杜成若一番话说的讽刺,戳的宋岩面皮发红。
到底是大儒之家的出身,忠君爱国修了半辈子,如今给漠北胡人当狗,自然是羞耻的。
宋岩咬牙受辱,嗤笑了声,反唇相讥道:“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在西北这么多年,蒙骗了不知多少人,怎么?中原如今是无人可用了吗?竟要你一女子出来应敌?”
话音落下,便欲挥落长刀。
玉门关外风雪漫天,宋岩手中的长刀,直直扫向杜成若。
萧璟身披战甲戎装,缓步登上城门。
脚下是西北积年血水染红的城墙,耳边是两军对垒的漫天厮杀声。
他人立在城门上,低眸扫着下头纵马而来的宋岩。
宋岩也同样看到了他。
旧日匆匆几面之缘,可宋岩到底还是认得眼前人的。
“是你?呵,殿下不在长安养尊处优,怎么到了西北这脏脏地界。”宋岩攥着长刀的手微紧话音满是讽刺。
萧璟笑意寡淡,身上银甲映着西北冬日寒光,更衬得他面庞如玉,只是眼底那一抹冰寒,冷得渗人。
他轻笑了声:
“多年不见,将军倒还记得孤。只是孤,却有些认不出将军你了,昔日将军在西北军中的风采,孤也有耳闻,当年孤特赦于你,原是盼你建功立业报效家国,倒是不曾想,给西北军中,添了个祸患。”
下头的宋岩闻言先是一愣,第一次知晓,特赦于他,授予他军衔的,是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
他在西北挣来军功时,萧璟已经即将离开西北归京。
不过只和他有过匆匆几面之缘,因着他骁勇善战,归京时掌权,得了杜仪奏折时,思量了番破例特赦。
特赦时杜仪不过只得了个小将的军衔,萧璟随后也就没再怎么想起过这人。
这事过了许多年,如今他人重归西北,手中翻了遍这叛将的履历,才知晓,这人,正是当年自己特赦之人。
听着萧璟提及此事,宋岩也知晓他是想借此提醒自己,他能有今日,是赖他这个储君,昔日特赦提拔,本该忠心为国。
那双被西北血色染的猩红的眼,微微愣了下。
转念想到,自己从明宁郡主口中得知之事,随即冷笑了连连,昂首对着萧璟骂道:
“少装模作样,你不过是把西北当做你坐稳储君身登帝位的耗材罢了。拿西北军士耗尽漠北胡族,献祭西北军民,换你身登大宝,既解了漠北边患,也拔出了西北军权不在朝廷手中这根刺,如此杀鸡取卵的勾当,也只有你这样的伪君子才做的出!”
话落后,不待萧璟回应,口中喊着杀声,示意身后军士动手。
萧璟听罢眉峰微挑,倒是没想到,这人心里,是如此想着自己的。
只是,他是凭何有此推断的呢?
前方两军对垒正厮杀,萧璟来不及深想,只能盯着局势。
僵持日久,杜成若渐落下风。
左肩处被前头的宋岩,砍了一刀。
萧璟眉心微蹙,寒声道:“杜成若,撤!”
杜成若原正硬撑,闻言咬牙,忍辱后撤,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惜败模样,满脸不驯。
左肩处的血,却淌个不止。
宋岩见状,立刻横刀追了上去。
这杜成若,如今是西北军中唯一能用的将领的了,斩了她首级,拿下西北指日可待,他就不信,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真如传言中那般,肯自个儿上战场杀敌,染上脏污人血。
他杀红了眼,也轻视杜成若的女子身份,只以为她早是自己手下败将,难免情敌,打骂追击,一直追到了紧挨着城门处。
眼瞧着一刀就能砍下杜成若首级,头顶突地砸下一个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