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幕冲刷着的脊背,近乎浑身泡在冰凉的雨水里,沁入肌理的寒意初时能激几分清醒,可快身体的逐渐失温让眼前阵阵发黑。
“陈编修!陈今昭!能听见我话吗陈今昭!”
耳边炸响的呼声让陈今昭猛然清醒!虚脱的勉力睁眼抬头,见对面的鹿衡玉正白着张脸死命掐着人中。
人中处后知后觉的剧痛直冲脑仁,陈今昭痛得倒抽口凉气,眼泪都快要冲出。
见对方总清醒了几分,鹿衡玉才松了手,一把抓住的胳膊,用力将从地上拽。
“快走,那个公孙让我进殿了!”
雷雨声中,的话语虽不清晰,但“进殿”二字却格外分明。
进殿,能进殿了!
陈今昭瞬间振奋,拼尽全力撑双腿,在鹿衡玉的搀扶下,艰难地迈上通往宣治殿的台阶。
两人浑身湿透,步履蹒跚,宛如两只落汤鸡在雨中艰难前行。
沿途,看不少昏厥的朝臣,无一例外地被士兵像拖死狗般拽着衣领前行,场面狼狈不堪,令人目不忍睹。
两人皆心有戚戚焉。
陈今昭不由朝鹿衡玉投去感激的一眼,关键时候的话搭子靠谱啊。
第6章第 6 章:回府
陈今昭只觉得,与鹿衡玉如同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方终于踏汉白玉阶迈入宣治殿。甫一进殿,双腿便似灌铅般再难挪动分毫,身侧鹿衡玉亦好不哪去,双腿直打摆子颤抖如风中残烛。
二人顺着殿门瘫坐墙角,湿透的官袍不断淌水,青丝黏着惨白面容,好似两只刚爬出深潭的水鬼。
此时军士抬着炭火燃烧着的火盆与一桶桶热气腾腾的姜汤,鱼贯入。
随着火盆与姜汤分发下去,快殿内的温度渐渐升上了,众臣湿冷的身体也多少回暖了。
陈今昭跟鹿衡玉也快分了火盆跟姜汤。
本没那么快轮俩的,按规制该先奉予王公重臣,后再按品阶依次分发,但有个彪悍的大将大抵见二人缩于角落瑟瑟发抖,实在孱弱可怜,竟越品阶将火盆与热汤先递了。
陈今昭哆嗦着捧汤碗,甚感激的道了句多谢。
那虎将挑了下眉,上下打量了番脸白如鬼的,又随意打量了下抖抖瑟瑟捧碗狂饮的鹿衡玉,咕哝一句,后丢给两只弱鸡个鄙薄又同情的眼神。
一碗姜汤下肚,陈今昭僵冷的手脚方才恢复些许知觉。
正捧着空碗感受碗壁余温之际,突然手上空碗一沉,突如其的重量让毫无防备的手忙脚乱了一阵。不碗内腾腾的热气与窜入鼻间的米粥香气,随即让反应,当即满脸感动的看向面前人。
面对身前小白脸那感激的眼神,虎将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后拎着盛放米粥的木桶走向鹿衡玉,从里面舀了一勺浓稠米粥重重盖在对方碗里。
鹿衡玉亦感激极了。
汉子看着凶恶,但人却真的好啊。
待喝完了热粥,没多时,二人碗里又各自多了碗黑色浓稠的驱寒汤药。
闻着那扑面的刺鼻苦药味,二人脸色肉眼可见的耷拉下。偏那虎将不知得了何种看西洋景的乐趣,不仅盯着喝汤、喝粥的样子看,会杵那不走,似要继续盯看着喝药。
陈今昭与鹿衡玉眼角抽动。
捧着药碗与对方僵持了一阵,见对方不走,眼见着药越放越凉,也只得无奈妥协。毕竟药也不能不喝,若真染了风寒,可不闹着玩的。
陈今昭深吸口气,偏身无视上方那稀奇打量的目光,咬牙闭眼捧碗。里好些,捏着鼻子能勉强将苦药汁子给灌进去,反观旁边的鹿衡玉,那可真一口苦药一干呕,眼见着脸儿都给喝绿了。
底富贵窝里养出的娇公子,纵家里一堆烂事,可衣食住行上面底不会短缺了去。放在往日,若少了那入口送服的蜜饯子,可半口苦药汁子都喝不下。
两人的窘态无疑看乐了跟前那抱臂立的虎将,嘿嘿冲二人龇牙一笑,当然自也少不了丢一记鄙薄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