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陵:“你想让它活多久便多久。”

莺然手指点他鼻尖:“整日说大话。”

徐离陵咬了下她指尖,在她惊呼前松开,转身拿衣裳给她。

莺然起床穿衣时,他就将青莲插在窗边瓷瓶里养着,并未说什么。

莺然穿好衣裳,他扶她去妆台前坐下。

莺然看着镜子,前两日眼前总会浮现出的荒唐,皆被此刻晨曦中他低垂眼眸、神情专注地为她梳发所取代。

她开始正常地回到妆台前梳发。

那朵青莲也被徐离陵换了个小瓶,摇曳在窗边,她每天开窗就能看见。

这朵莲确实开了很久。

直到盛夏时节,池塘里的莲花荷花都陆陆续续开了大半,青莲仍娇嫩如初,徐离陵每天都给它换水。

莺然想:希望这朵莲能活到她想的那么久。

那样的话,徐离陵就得一直给它换水。

他就得好好活到,她想象中那样长远的时光。

午后。

莺然修炼完同徐离陵在小闲亭躺椅上吹风。

徐离陵独自睡了一会儿,又来和她挤一张躺椅。

她窝在他怀里,同他赏满池荷莲、满院夏花,突然发现一片雪青莲花里有一朵偏灰的莲花。

她指给徐离陵:“你看那朵花,怎么和其他花不同?那是什么颜色?”

似灰非灰,似紫非紫,她记得在书中看过,这颜色有个名儿,可她记不清了。

徐离陵:“大概是莲花种里不小心掺了别的。”

莺然又问了一遍:“那叫什么颜色?”

徐离陵盯了她指的花好一会儿,才答她:“暮山紫?”

莺然一愣。

暮山紫是偏蓝的色,可她指的,那是偏灰的色。再怎么想不起颜色名,也不可能这般指灰为蓝。

徐离陵神情平静。

莺然抬手抚他的右眼。

他也如往常那般,闭上眼睛任她抚摸,眼睫在她掌心乖巧地轻颤。

莺然捂住他的右眼,要他睁开左眼:“你再看看呢?”

徐离陵睁眼,未瞧莲,只瞧她。

莺然心怀希冀地开玩笑:“你变成色盲了?”

徐离陵:“差不多。”

莺然同他笑:“那你猜猜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猜中了,我便奖你。”

徐离陵:“灰色。”

浓云遮日,天色略暗。

莺然的笑也暗了。

他不是成了色盲。

他看不见颜色了。

他眼中的世界,不知从何时起,成了黑白。

到底是从何时起呢?

莺然想起大约一个月前,她叫他给她拿衣裙,他在衣柜前站了好一会儿。

莺然握住他的手,试图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手掌中,依偎在他胸膛前,故作轻松:“你遮掩得真好。”

徐离陵:“没有遮掩。”

莺然:“那你不告诉我你看不见颜色。”

徐离陵:“没有说的必要。”

莺然愣了下。

确实。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翘起嘴角仰面看他,才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她道:“以后我可以同你玩个游戏了。”

徐离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