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当父亲了。”
这话语似一记重锤,敲得廖芙脑仁都嗡嗡作响。她一点一点撑起了身子,哑声道:“你什么意思?”
廖懿观她神色,发现那是切实的迷茫,于是笑容带了点真诚实意:“廖枕云连这个也没告诉你?你怀孕了,体力不支晕倒了在了义庄外,要不是遥夜把你带回来,现在已经在那些刁民的肚子里了。”
“至于肚子里是谁的种,想必不用我提醒?”
一瞬间,激烈而复杂的感情涌上了心头。一半是高兴,一半是惶恐,她有了孩子,这孩子是她和徵鸣的结晶……可她还能活着见到孩子的父亲吗?
“收到个好消息,却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刻,心里不太好受吧?”
廖芙双手被缚,更怀着孩子路途跋涉,让她原本鲜嫩的唇瓣失了血色,精致的脸蛋也苍白无比。廖懿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蛋:“我的小玉光,放心吧,皇叔不会丢下你的……若虎通城破,我活不成了,也一定带你下地狱。”
“黄泉有路,我们叔侄相伴,想必不会孤单?”
得知腹中已经育有生命,悲喜交加,极度惊愕之下,她像失了魂一般怔在原地,连廖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千万不要来,不要那么笨,徵鸣……
她不住地在心中祈祷,从未像此刻一样祈求过神佛。可又从心底无比清晰地知道,徵鸣会来的,她的小鲛就是那样一个笨蛋。
后半夜,又有人来。她还以为是廖懿,但却是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我是廖枕云,就把你锁起来。不然就算打断你的腿,你还是会爬着去找那头鲛的,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遥夜用火把将牢狱四周的烛台一一点燃,烛光驱散了昏暗,显得牢中都多了几分暖意。
廖芙有些不适应忽如其来的光线,微微偏了偏头。
遥夜将火把插进墙上的凹槽里,随手拖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王爷把所有的弓箭手都安排在了东角暗楼里,他若出现,必死无疑。”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廖芙语气疲惫。
对方顿了顿,还是回答:“从你进虎通开始。”
他隐藏行踪的本事向来是很好的,难怪连叔公也发现不了端倪。即便她不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恐怕也无法坚持到进入义庄里面。
她不开口,遥夜又问:“为什么不说话?”
可当廖芙看向他时,他却又闪避了一下目光。他让她想起钧川,虽然两人长得并不那么相似,可细微的眉眼处依旧能看出双生子的影子。曾经她认为两人是不同的,但后来很多迹象都告诉她,血缘这种东西到底有多么玄妙。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尚且看不出起伏的腹部,忽然开口:“希望你生下的不是双胞胎。在某些世家中,双胞胎被认为是不祥之兆”
就像他的家族,一个世代从事暗杀的家族。
他一出生就被认定为有罪,又因为比哥哥晚出生了那么片刻钟,落了下风。在他有意识起,就是在暗不见光的地下室里度过。
小的时候,他觉得世界就是只有这么大。他是坐井观天的蛙,他的水井是一间满是毒蝎的地下暗室。他的井口是地下室仅有的一方小窗户,很多次,他看见过一对年轻的夫妇在教导一个小男孩习武,而那个男孩和他长得很像。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的亲生父母,小男孩是他的哥哥。
同样的出生,却是天差地别。
孩童出生就是懵懂的兽,礼义廉耻都需要父母亲身教导。他没人教,所以从未有道德,也从不知感恩。他是家族最为得力的暗杀者,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
后来他遇见琰王,廖懿惊叹于他杀人的手法,将他收作手下,那也是他那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从那个地下室离开。他很少听廖懿那些慷慨激昂的动员陈词,即便整个见血翠都为此沸腾万分,但他跟随廖懿,为他杀人,为他处理一切见不得光的脏事。
在他人角度的一昧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