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一族已经潜入虎通,今日情况会凶险万分,王爷说,若他活着会在城外与我们会和,若他死在今日,便杀了公主与他合葬。”
廖芙浑浑噩噩听着,唇角冷冷勾起。就在这时,她察觉到衣角被谁扯了扯,没回过神来,便有人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今日见血翠会在角楼诱杀银鲛,一会儿我发出暗号的时候,你就站远点。”
廖芙蹙眉看了遥夜一眼: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羁押她的地方是原虎通的县衙,不过琰王入城时已杀了衙门里的大小官差,私据为根据地。一路离开牢狱,到了庭院中央,廖懿忽然咳嗽了一声。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就见血光一闪,他抛出匕首利索地刺入了她旁边那人的后颈。
事发突然,这个见血翠来不及反应就到了下去,等他身手敏捷地杀到第三个时,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
“遥夜,你疯了吗!?”
“跑!”他推了她一把,同时迅速地手起刀落,砍断了她手上的铁枷,廖芙踉跄半步,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露出一个笑容,即便是这种生死关头,眼中倒映着扑面而来的刀光剑影,那笑容还是和往常一样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你就永远当我是个恩将仇报的混蛋好了。”
她怔在原地一会儿,又被他一推,往后跌出了大门。两扇高大的木门在她眼前被合上,她听到了沉重的落锁声,咬了咬牙,朝着角楼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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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锁的大门内,见血翠们脸色阴沉地看着持刀立在门前的遥夜。
“你竟真的背叛了殿下……不过,你以为殿下没有预料到吗?”
为首之人张开手掌,那摊开的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蛊丸。
此人沉声开口:“加入见血翠之时我们每个人都服下了一只蛊丸,定期从殿下手中领到解蛊之药。那蛊丸之中,正是雌雄两只蛊虫,雌虫若死,则雄虫必死。”
“殿下早就预料到此,在离开之前便将你的那只雌虫交到了我手中。”
说着,他毫不犹豫碾碎了蛊丸,碎掉的蛊丸中掉落下来雌虫的尸体。与此同时,一股剧痛袭上了遥夜的五脏六腑,发黑的鲜血从他的唇角流出。
遥夜咳嗽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折随手丢到了地上。火苗舔舐到密密麻麻的虫脂便立即燃烧了起来,火墙冲天而起,阻碍了对方前进的步伐。
昔日的同僚踏着毒虫鲜血冲上前来,利刃刺穿他的肩膀,将他钉在了燃烧的大门上。
廖芙呢?她已经顺利离开了吗?
遥夜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他从来看不上话本子里那种痴心的男人,对他来说,人活着才是一切,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今日死在这里,能在公主殿下心中留下哪怕片刻的涟漪吗?
火焰灼烧着肌肤,伤口的鲜血潺潺而流。
意识模糊中,他又回到了那间不见天光的地下暗室,日复一日地仰望着那从小窗中漏下的一缕天光。
他忽然释然地笑了。
为何去要求那一束光能照到自己呢?只要能静静地看着她,对自己不见天日的人生来说,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
先是连夜奔波,又是牢狱之灾,脸色苍白的廖芙只感到腹部一阵阵绞痛,纤细的手抚弄上腹部:“乖宝宝……忍耐一下,我们去找你爹爹。”
城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比昨夜还要混乱得多,不仅有流民,还有丢盔卸甲而逃的士兵,到处都是妇孺的尖叫声。
时局越混乱,人性越丑恶。
廖芙眼睁睁看着一个乞丐捡起地上的剑,捅死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眼冒绿光地打开她的包裹,捡起发馊了的胡饼狼吞虎咽。
她疼出了一脑门的冷汗,扶着墙壁,本想不惹是生非地离开,对方那冒着绿光的视线却又顷刻落在了她的身上。
细皮嫩肉的女人,看上去似乎比发馊的胡饼要美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