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你哭得让我心碎。”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对警惕逼近的杀手视而不见,轻声道,“你想我做什么?告诉我,芙芙。我是你的利剑,我什么都会帮你做的。”
廖芙揪住他的衣襟,力道之大,指节泛起极致的苍白。这一刻,她心中对琰王,对见血翠的恨意达到了顶端。
抬起头,泪水爬满面孔,那双清丽的眸中布满了红血丝,几乎失控地叫道:“帮我杀了他们!徵鸣,杀了他们所有人!”
“我会跟你走的,无论你带我去哪儿,我都会去,只要你杀了他们,求你……”
哭到最后,她声音都嘶哑了,脆弱地软在他怀里,像一只布满裂痕的美丽瓷器。
他没有多问,只是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耳尖:“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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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起了雨。
今日是个见不到太阳的阴天,周围的草地在雨丝中显出近乎阴郁的翠绿,昏沉天光中,无数寒亮的刀剑炫目闪过。
廖芙坐在马上,神思浑浑噩噩,只听得见周围不断传来杀手的惨叫。
见血翠的杀手忍耐力很强的,哪怕断了手脚也不会吭声。发出惨叫,势必是遭受了惨烈的虐杀。
草地堆积了越来越多的鲜红,而惨叫声也渐渐弱下去,不知何时,周围站着的竟已空无一人。
方兰君赶到的时候,男人站在满地尸首中,如修罗般浑身浴血。
他上前一步,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截不知道谁的肠子。
看着眼前这炼狱般的一幕,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抖:“你,绝对不是商会的少东家,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言时修抱着公主,在昏沉雨幕中转过身来,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见那像野兽般亮起的眼眸,如两盏幽幽鬼火,摇曳在血腥的原野之上。
他没有理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转身朝着某个方向离开了。方兰君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跨过满地尸首挡在他面前:“不行……!你不能带走她!”
言时修眼中透出嘲讽:“她不跟我走,难道跟你走吗?你这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那也不能跟你走,谁知道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方兰君硬着头皮回答。
他的神色很冷,盯了他一会儿,一滴雨珠突兀地凝在了半空中。
怀中的廖芙察觉到了那鲜明的杀意,扯了扯他的袖子,虚弱地摇了摇头。
雨珠又骤然溃散了。方兰君眼睁睁地看着他翻身坐上奔驰而来的骏马,带着公主扬长而去。他在后面追了许久,直到那抹相依的背影终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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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鸣带她到了一处客栈避雨。廖芙哭累了,然后睡着了,醒来就开始发呆。
整整三天,她没说一句话。徵鸣温柔地牵着她,帮她洗澡,给她喂饭,梳理散乱的长发。他手笨,编不出精巧的发髻,只能编成简单的款式。
“这样好看?还是这样好看?”
廖芙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倒映的容颜。她长得像母亲,尤其眉眼,有七分相似。看着看着,她就开始流泪。
“我弄疼你了吗?”徵鸣有些手足无措,把刚盘好的发髻松散下来,“好了好了,我不弄你的头发了……”
廖芙却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哽咽着说:“徵鸣,我母后去世了,我再也没有母后了……”
他沉默片刻,放下象牙梳,把她抱在膝上。哄小孩似地轻轻摇,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
“不哭,芙芙不哭了。”他温柔地吻去她的眼泪。
“母后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我好想见她,再听她说说话,可是再也不可能做到了……”
有些东西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只有失去后,才会发觉,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常,其实是无数幸运的奇迹延续。
“我一定要报仇。”她忽然抓住他的衣襟,抬起了泪流满面的脸,“徵鸣,帮我杀了九皇叔。你和他有仇,是不是?你一定会杀了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