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吃铁锅鸡时,直接将铁锅端出来架上,大家?围着锅吃,便能热热的从头吃到尾了。

等铁锅鸡炖好,恰好天色渐晚。

两只鸡外加一堆配菜,整个大铁锅里装得?满满的,沈渺深吸一口气用力端出来时,锅里的汤汁刚刚离了火,还在细微地?翻滚,冒着小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架到砖灶上,有余颠颠地?搬了凳子来,济哥儿和湘姐儿分筷子饭碗,出去野了一天的小狗不知啥时候回来了,闻见香味,连忙摇着风扇般的尾巴一屁股坐在沈渺的脚面上,怎么赶都不挪窝。

雷霆就比它矜持多了,慢腾腾地?走过来,最后选择趴在济哥儿的脚边。

天幕低垂,还未黑透的、青黛色的天上钉了几颗银钉一般的星子,夏日温热的风徐徐越过院墙,吹动?了土灶里的炭火,炭木燃烧哔啵作响,火星子时隐时现,锅里鸡正沸,沈渺站起来一掀盖子,香气如大雾般涌了出来,在湘姐儿的“哇”声中弥漫四隅。

四人围着大锅,每两人中间,沈渺又额外多放了两张板凳,是用来放酒碗和吐骨碟的。

小孩儿不能喝酒,她给她和有余一人倒了一碗井水湃过的柏叶酒,济哥儿和湘姐儿则都喝梅三娘送来卖的酸梅汤,她捏了捏湘姐儿不满地?撅起来能挂油瓶的嘴,兴冲冲地?让大伙儿都举碗先?喝一口:

“今日没有别?的,专为了祝贺我们济哥儿考上辟雍书院啦!而且还是最最厉害的甲舍生!你可太棒了!从此以后,济哥儿能去顶好的书院读书,日后一定会道路坦途,顺顺利利!”

“顺顺利利!”湘姐儿大叫着重复。

“还要开开心?心?!”沈渺补充。

“啊!啊!”这是有余兴奋的呼声。

四只手高高举起了陶碗,在夜空、灶火、滚沸的锅陪衬之下,“哐”地?碰撞在一起。酒水与?汤溅出来,笑声与?祝愿也仿佛随悄然挂上树梢的月光流淌在了小院里。

之后众人便是专心?埋头大吃,因?为太香了,根本腾不出空来说话,鸡肉炖得?嫩嫩的,面饼浸于汤汁,饱吸其香,一入口便险些香得?咬了舌头。吃到半饱,湘姐儿才想起来扔些大块骨头给雷霆和小狗,它们叼着骨头又重新趴下,也专心?得?细啃慢嚼。

吃完后,沈渺又将灶房里剩下的一些没泡过汤的饼子烙熟,用熬的猪骨汤都给了两只狗另外拌饭,雷霆也吃得?肚圆,它趴到前廊下,似乎吃得?太饱都不想动?弹了。

湘姐儿撑得?走路直扶柱子,倒在雷霆身上,搂着它也眯着眼不肯动?了。

沈济也好不到哪儿去,在院子里直转圈。

有余乖巧地?去洗碗了,沈渺拿着长竹竿把院子里的灯笼勾下来,点上了再挂回去。灯亮了,院子里洒了满地?的月光也被灯笼照成了暖色,似乎泛着盈盈的水光。

唯独小黄狗又跑出门去,好一会儿才又叼着不知什么东西跑了回来。

沈渺见它嘴里叼东西便心?道不好。

这小狗长大了更皮了,最近不仅老爱往外头跑,还爱往家?里叼臭鞋,也不知哪儿偷来的,叼了好几回了,而且专挑一只叼,人家?丢鞋的人不知怎么骂娘呢。

沈渺后来找了个箩筐,放在巷子里,专门装它叼回来的破破烂烂的臭鞋,任人认领。

因?此见它兴冲冲又叼了东西回来,便以为它又去偷鞋了,让沈渺这头皮都发麻了,于是赶紧跑过去揪着狗耳朵就训:“教了多少遍了,不许乱叼东西!总不听话,回头让雷霆揍你你就知道疼了!之前那些鞋子你到底打哪儿来的啊?你这嘴里又是什么东西,还不快给人家?送回去……”

话没说完,小狗就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了地?上。

沈渺低头一看?,那好像不是臭鞋,而是个带毛的花毛大耗子,还在地?上蠕动?。

她“啊”了一声,后退了两步,再看?,又似乎不是,耗子有花毛的吗?耗子不都是灰毛么?

而且这大耗子竟然在“咪……咪……”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