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抽泣声忽然此刻在董珈柏脑子里鲜明地闪过。如此迅速,又如此哀婉。
董珈柏觉得袅袅烟雾后的父亲比几年前也有些许沧桑更有些许陌生,他明白自己对于父母亲来说,不过是家庭责任的衍生,是从未爱过产物,他们都尽力对他好,可是发自本心流露的爱,是不能勉强的,是他触不能及的。薄如蝉翼的真相在此刻被揭开,董珈柏体会到了一寸寸切入神经的痛,向来开朗的男孩低下高傲的头,努力去掩盖自己的失落,说,“我知道了爸爸,我后天就上飞机。”
董北山随着董珈柏站起来,想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失子之痛让他对血缘之亲分外珍惜,可董珈柏微微侧过身去,说,“爸,外面太冷了,你也早回去吧。”
看着董珈柏转身离去的身影,董北山明白,自己和那些把儿子架在脖子上,用筷子头点一点儿白酒给儿子喝,跨国飞机只为陪儿子过暑假的日子就那么硬生生的诀别了,他是一头狼王,而董珈柏是积蓄力量的少年孤狼,他不肯承认自己的老去,却要眼睁睁见证儿子的强大。如果说你的引产,是一场血肉模糊的丧子之痛,那么和董珈柏的不欢而散,则是暗自神伤的父子疏远。
三天后,黄昏时刻赴宴,董北山选了衣服配了腕表,自己把皮鞋的鞋面鞋跟掸了几下浮土。亲了亲你的额头说我出去吃个饭,你在家待着,今天天气好,晚上让阿姨陪你在外面多走一会儿。
你张着双手抱了抱他。你最近很喜欢抱着人,要么就是把身子埋进大的毛绒玩具里面,抱着的时候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董北山觉得心疼,只是摸摸你,又拿了抱枕堆在你身边,声音更轻一些:我就回来,好好的,别让哥担心,好不好。
薛怀在楼下花园里蹲着,刚子正在铲土,把番茄秧扶正。两人都没抽烟。董北山下楼来,薛怀迎上去:“大哥,车备好了。”
董北山点点头,接过护肝片用水顺了。
薛怀跟宝迪其其格的婚事已经近在眼前。对于女方父亲,内蒙军区副参谋长阿古达木提出的入赘要求,薛家答应得痛快,薛家大姐薛悦二话没说就替父母应下了这事。薛家不缺这一个儿子,大女儿一样撑得起薛家的买卖。
阿古达木对薛家的态度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