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金颂出事,阿古达木知道这人是董北山的连襟。为了给女婿在董北山面前添添分量,亲自出头,在善仁和内蒙方面周旋颇多。今晚他也在座上,所以薛怀来为他大哥开车。
金颂在内蒙的稀土矿一直被暗处的眼睛盯着,他当年在大连港伙同当地团伙走私烟草的事情本就没完全消掉,现在又来了内蒙捞金。如果说这些都算小事,那稀土矿塌方砸死三个矿工就是大事了。这事情在当地没捂住,影响很是不好。现在公安海关烟草和资源局都盯着他,金颂坐不住了,事发当夜就只身一人逃到哈尔滨来躲风头。
躲是躲不过去的。何况里面砸死了一个叫孟轲的小领导,是万钒妻子拐弯抹角的堂兄弟。以万钒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能放过?塞人进来的时候自然千好万好,做出一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模样,现在真出了事,不翻脸扒掉一层皮就不叫人性了。
董北山在办公室,屋里有站有坐不到十个人,薛怀冯涛等人俱都是他的心腹。傅煜然抽着烟,默不作声地扫着跪在地上的金颂。
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当初被金钱奉承迷了眼的时候怎么不怕,被人恭维着跟东三省的老大做连襟的时候怎么不怕,摩拳擦掌想凭着陈妤肚子里的孩子再往前走一步的时候怎么不怕。蠢货。傅煜然捏着圆滚滚的碧玺珠,一颗一颗珠子在手心里硌出了温度。
“把人给我弄下去!”
打完电话的董北山腾出空来指着金颂,恨铁不成钢。弄下去的意思当然不是把人撵出去就完了,是扣在哪个地下车库里留条命,待他平了事再秋后算账。
金颂避开来抓他的手,四肢着地往董北山身边爬,死死抱住了他两条腿。
“我啥也不是董哥,董哥,我没脸,我求求你,我是真心想把这事儿做好!我不是为了自己啊!你看在小妤给您怀过孩子…不不,就看在小妤她还在养身体的份儿上……”
董北山浑身像被人给了一枪一样蓦然一紧。与此同时傅煜然已经动手拔枪拍到了桌上厉声道:“再废话我他妈一枪崩了你!”
除了傅煜然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动作了。满屋亲信都知道大哥失了孩子,小嫂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谁敢提半个字去戳大哥的心。
董北山眼底有杀,但更有痛。金颂说出这种话固然是找死。可焉知董北山就不会被这句话挟住。人有逆鳞,也有软肋。捏住了七寸就算再多痛也少不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肯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就是董北山的写照。
金颂抖若筛糠,不敢再喊。
独自在书房打了半小时的电话,董北山看起来甚至很平静,他仅剩的怒气好像也在与人的交流里被磨平,他甚至很有耐心地又一次单独会见了精神已在崩溃边缘的金颂:“这个事情很严重,怎么解决你不必管。你需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任何一点消息。尤其,不要让小妤知道。”董北山顺手将金颂衬衫的领子翻了出来,伸手拍了拍他:“回去吧。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去北京。”
金颂几乎昏厥。他以为是董北山要把他送去开刀问斩,他颤颤巍巍就想跪下,董北山拎他起来:“姚先生那儿还用得上你帮忙。”
金颂的命都缓过来了。只要董北山保了他,他的另一把保护伞也还撑着,他就平安无事。
前去赴宴的路上,董北山收到了底下人的短信:少爷已登机。后面又补充一句:我亲眼看着飞机起飞,才回来的。
董珈柏拿出降噪耳机,随便找了部片子就靠在头枕上默不作声地出神,放的是老片子廊桥遗梦,董珈柏看着弗朗西斯卡和罗伯特去守护在婚姻之外的真爱的时候,突然觉得讽刺又玩味,他按了服务铃,问赶来的空姐要了杯威士忌,空姐迟疑了一下,还是给这位未满法定饮酒年龄的头等舱客人端了杯酒水。
他需要醉一回。
在董北山的地盘上,却是内蒙军区的人做东设宴,哈尔滨黑白两道作陪,大家过了明面会一会。从寒暄到敬酒一派和睦之色,只是中间一个小插曲:腰肢纤纤的女孩儿来端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