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地道:“真不知道这?地方还有什么值得你眷恋的。”
一阵清风穿过院落,火红榴花随风而动?,地上光影摇曳,起伏不安。
听到木轮转动?的声音远去?,李桃花好像被抽走许多力气一般,晾衣服的手都?抬不起来,她将衣服放回盆子?里?,缓慢地蹲在地上,眼?睛不眨,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有只蜜蜂“嗡”一声从她头顶飞过,她才回过神,起身走到厨房盛出?早就?做好的饭菜,另拿了只碗将饭碗扣上,食盒都?懒得装,随便捡了双不知脏净的筷子?,手端着便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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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胡同里?,李桃花走入李贵的住处,将碗筷朝李贵跟前一扔,不冷不热道:“吃吧。”
李贵一天就?等着这?顿饭,饿得前胸贴后?背,筷子?都?顾不得用,上手便往饭往嘴里?扒。
吃着吃着,他忽然哭了起来。
李桃花心?里?本来就?乱,见状更加不耐烦,“你哭什么哭,吃出?来我在里?面下毒了吗?”
李贵也不回答,就?一昧哭,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爹真是后?悔啊,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赌,结果把自己害成现在这样!还好有个闺女,如若不然,别说吃饭,只怕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李桃花犯起恶心?,忍不住骂道:“你还吃不吃了,不吃我拿到外面喂狗!”
李贵赶忙护住饭碗,继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完饭,他打了个饱嗝,偷偷打量李桃花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丫头,你今日是不是不开心啊?”
他又往院子外张望两眼,“那个年轻的县大老爷呢,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李桃花冷着脸收起碗筷,起身便走,一句话不想多说。
李贵却在这?时哀嚎起来,如遭受酷刑一般。
李桃花扭头不耐烦道:“你又怎么了?”
李贵指着自?己身上的褥疮,泪眼?哭道“疼啊,疼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李桃花扫了眼?褥疮,想当没看见继续离开,但李贵便跟要死了一样嚎个不停,动?静比鬼哭声还难听。
墙外不知道哪里?的邻里?忍受不了,突然隔墙暴喝:“嚎你爹个头嚎!活不了就?去?死啊!”
这?事儿若发现在自?己身上,李桃花说什么也要骂出?去?,但是针对李贵,她无话可说。
许是觉得这?样吵别人也不是办法,李桃花短暂想了一下,还是去?打来水把李贵的身上擦了一遍,又去?买来干净被褥,把早就?恶臭熏天的被褥换了下来。
如此?忙活一番,房中?的气味才算清新,李贵也总算有几分人样。
可在李贵擤着鼻子?又要对李桃花感激涕零时,李桃花抹着汗便出?去?了。
等回来,她手里?就?多了副拐杖。
李贵两眼?顿时发亮,忙不迭道:“这?哪来的好东西?”
李桃花将拐杖往床上一扔,也不怕不小?心?砸死他,冷冰冰道:“这?个是李春生的,等新的打好我就?把这?对还给他,你自?己学着用吧,学会了自?己洗衣服做饭,别指望我以后?能伺候你。”
李贵连连答应,坐起来便挣扎着使用拐杖下榻。好在他被挑断的手脚筋不是同一边的,落地时,勉强能维持起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