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祁夜泉并未睁眼,只淡淡用手敲击着膝头:“奇怪,我这从小伴生的头疼之症,连九州最有名的医者也无法医治,灵植仙果食之不知几何,从未有丝毫缓解,而今夜听你这乐曲,却第一次有了舒缓的倾向。”
雾姬并未说话,但祁夜泉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温柔宁静,虽然没有惧怕敬畏,但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却并不会令人觉得冒犯。
“能为君上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面纱之下,淙淙悦耳的声音如山间清泉泠泠涌动,令人心旷神怡。
祁夜泉睁开眼:“你这曲子,我总觉得熟悉,好似在何处听过一般。”
舞姬一双漂亮的杏仁眼,天生带三分笑意,如今卧蚕微弯,剔透的双眸中泛出柔和的喜悦光泽。
他心下微觉古怪,忽地伸手去摘她的面纱,舞姬察觉他的企图,匆匆扭头避开了那修长手指,簪子上的流苏在空中跃起慌乱弧线,抗拒意味十分明显。
祁夜泉的手虽然好看,但却天生为了杀人而生,白皙的指节间,还沾着几滴凝固的血。
手指凝固片刻,他收回落空的手,看了看掌心。
舞姬似乎是怕他生气,怯生生地看着他:“这是我母亲交给我的曲子,叫做流夜照泉。若犯头疼,我可为君上再度吹奏。”
祁夜泉手指搭在膝上,浑不在意地往后一靠:“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能说。”面纱下,洛瑶为难地轻咬嘴唇。她答应过阳华长老,如果想继续见到魔君,就不能透露面容和姓名。
他再次打量了一眼眼前这古怪的舞姬,眉心微拧:“为什么不能说?”
“若我说了名字,就不能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她几次三番的推辞,却只让祁夜泉觉得眼前的舞姬故弄玄虚,虽然她的笛声可止自己的头疼,但心机玲珑深沉之人,素来为他不喜。
“脸不让看名不让说,那我下次怎么找你?你故意捉弄于本座?”
他眉梢往下一压,显出了两分阴鸷的怒,冷冰冰地说道。
换做常人,早已惶恐下跪求饶,但洛瑶只是捉着笛子站起,“捉弄之心绝不敢有,君上是我心中至为重要、爱护之人。”
这神禁渊,人人都这么说。祁夜泉失了兴致,冷淡地理了理衣角,起身离开。
转身之时,舞姬缥缈的轻音被夜风吹进耳中。
“君上头疼之疾再犯,只需来此地寻我便可,今日之诺,绝不失约。”
祁夜泉脚步微顿,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瑶看着他离去的冷硬背影,很想不顾一切地上去抱一抱他,踏出一步,酸涩却在眼眶中打转,脚底如生了根般,驻足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不能。
感伤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碧笛上,贴在心口轻轻抚着,流夜照泉,从前母亲总爱吹奏这首曲子来安抚他……
雨依旧绵密下着,藏心谷底水雾朦胧,缭绕着碧翠山峦,很有几分诗情。
前一日缺席,今天洛瑶便提前了一个时辰来到囚龙渊中。上次离开,她与小龙君的气氛并不十分友好,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但她依旧准备了许多道歉的糕点。
一进渊,她便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住了。四处泼洒的血迹,被硬生生砍下来的龙鳞,山壁上深刻而巨大的剑痕,满地倒塌的巨石。
“小龙君!”
角落里坐着一道人影,洛瑶焦急地提起裙摆奔向他,险些被碎石绊倒,踉踉跄跄扑到他面前。
这一看冷汗都冒出来了,殷云度的伤势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严重,洛瑶唤他他也没醒,情急之下大着胆子晃他的肩膀。
“小龙君?小龙君!……殷云度!”
“……吵什么吵,我只是睡了一觉。”殷云度闭着眼,沙哑开口。
洛瑶大喜:“你还好吗?”
少年睁开一双冷淡眼眸:“如果你的手没有按在我伤口上,就更好了。”
洛瑶看了看不小心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