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犹豫,直接低下头去,用唇贴上了书生微微张开的嘴。舌头轻巧地探进去,轻轻一勾,鲜美的魂气就混着酒香滑过喉咙,被他吞食入腹。
书生僵硬的身体随之软了下来。
鬼王却不放手,明明已经吃下魂气,还是意犹未尽地在书生口中舔舐了好一会儿,舌头如同一尾冰冷的蛇,带着威胁和毒性,在人类最柔软的口腔中游走,将宴江口中独特的香气尽数搜刮一遍。
末了,察觉到书生快要窒息,才舔舔嘴唇退开来。
之前取魂气根本不曾用到这种方式,只是时崤今夜突然兴起,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直接执行了。或许是书生身上的魂香、酒香,与独特的淡淡墨香混在一起的味道格外好闻,又或许看见杀身仇人的后代只能缩在自己怀中寻求庇护的样子实在有趣。
时崤捏了捏书生泪湿的脸。
眸中红光一闪,放出一缕鬼气,怀中无意识抽噎的人类终于彻底忘掉了恐惧,重新回到沉沉的睡眠中去。
十一
【“你这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一人一鬼之间相处的模式似乎发生了某种失衡。具体来说,大抵是鬼王的态度隐约变了。
宴江也说不清楚其间原由。他其实记不太清那一夜发生什么了,那时醉了酒,只记得自己半夜见了鬼,慌不择路的时候撞到鬼王身上,对方还拉了自己一把,之后记忆就中断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好好地躺在大床里侧,鬼王面无表情地靠在外侧床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大多数时候,鬼王还是那个惹不起的鬼王,宴江依然是那个每日为了活命而担惊受怕的苦命书生,非要说的话,改变的地方就是更常把书生叫到面前来逗一逗,今日要宴江给他画一幅扇面,明日要宴江帮他修剪指甲,有时见他回到家来满头大汗,还会放出一团黑雾去,猝不及防把人冻得一哆嗦。
诸如此类,倒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
宴江起先是极为惶恐的,动不动就要腿软,好一段日子才慢慢习惯他的作弄。
偶尔也会闲谈几句,大多数是时崤问,宴江乖乖作答。但是时崤带着故意为难的心思,总会问出诸如「宴淮之连朝中大将都敢杀害,为何会有你这样窝囊的后代」之类的问题,莫说宴江不知道。
哪怕知道,又哪里敢胡乱编排先人的不是?这时面上便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紧张的表情,垂着眼睛、嘴唇抿紧,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长得好,可惜平日里表情总是木讷呆板,埋没了他的五官。唯有这个时候,才会显出一点鲜活来,时崤觉得看起来好看多了,就更爱捉弄他。
以至于明明是在说自己杀身仇家的事情,竟没有半点耿耿于怀,反而乐此不疲地。
宴江只当对方有意挑刺,更加如履薄冰,不敢多言。
到了夜里,卧房中几颗夜明珠依然尽职尽责地散发朦胧光线。与前头数日一样,他只着中衣,带着一身沐浴完的清冽味道,双膝跪在脚踏上,朝坐在床边上的鬼王仰起脖子,乖得不行。
时崤逗宠物似的伸手过去拍拍他的头。手掌顺着散落的发滑到他的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