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然坐在他身边,在他束发时以指勾了?下他鬓边还没梳上去的碎发,低声道:“还有这儿呢。”

徐离陵的手紧接着?勾起那缕发。

莺然目光柔柔地浅笑了?下,好似他听见了?她?的声音一样。

他整理好衣冠。最后,拿起那从剑上扯下的神玉雪华流苏剑穗,掰断金钩,生生刺入左耳耳垂。

莺然气息一滞。

点滴朱色沿着他耳上金钩滑落,淌过莹玉,染红无垢纤丝的流苏。

雪华玉珠泛灵光,将?他身上祓魔咒印镇压。

他身上漆黑咒印渐褪,而无瑕玉珠爬上一道裂痕。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阶梯,宛若一位正要去待客的世家公子,步踏从容。

至大殿之中,他拂袖震碎殿中半壁。

以废墟碎石作宝座,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家的位置上。

他微压着?身子,低着?头,耳边流苏垂落,束好的长发又散落至身前,遮掩着?他的脸。

莺然觉得他好似在等?待什么。

她?问:“你在等?人吗?”

他不答。

她?又问:“等?谁呢?”

他也不答。

他当然不答,他听不见。

莺然坐在他身边,身体前倾,半伏在他身上。光透过她?半透明的身子,自他身后拥抱他。

她?道:“若我早些出生,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她?再次陪着?他,静静的。

直至听到喧嚣。

终于,有人来?了?!

莺然抬头,看见一帮人手持武器、气势汹汹而来?。

见徐离陵如?斯坐于废墟之上,一人高声怒斥:“徐离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神帝洞府!你还有没有一点对玄道的敬畏之心!”

“你当真?如?那些腌臜不知礼教的魔道一般!”

一名白须童颜老者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名华服贵器之人。

那对男女,莺然见过。

在圣魔城中,那片人头林里。

当时徐离陵正对着?他们的头颅,说,这是他的爹娘。

这一男一女,男修徐离鸿神色沉厉,一言不发。女修徐离潇目露怨毒,手持染着?干涸血迹的长剑,恨声道:“魔头,为我儿偿命来?!”

莺然心神一震,简直想冲上去质问:他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为何徐离泽伤他你们不管,只一味责怪他?

激愤一瞬,又很快平静下来?。

赵衔月说过,他们从没把徐离陵当过人。

只不过,将?他当作一个好用的、可以容纳圣魔的容器。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争辩、好质问的了?。

莺然觉着?,徐离陵似乎也是这般想的。

在此起彼伏的叫骂中,他抬起头,神态平和,没有半点波澜。

只有种诡异的阴森,如?沼泽里的一滩死水。

他对那白发童颜老者唤道:“师父。”

口吻好似满是孺慕。

白发童颜的老者示意众人安静,向?他靠近:“阿陵,我知你是个好孩子,你心有大道,怜惜弱小。若非阴差阳错走到如?今的地步,你早已登上天霄。”

“师父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你杀了?太多人了?。你已成魔,回不了?头了?。”

徐离陵也站起来?,向?白发老者靠近:“师父,是他们要杀我。”

白发老者似慈悲似心疼:“阿陵,就?当最后一次,为了?苍生,束手伏诛吧。莫要再造杀孽,欠你的,下一世,天道冥冥之中,自会补偿。阿陵”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徐离陵以他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徒手洞穿了?他的胸膛,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他的心。

血染着?他苍白瘦长的手,血珠簌簌砸落在似纯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