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面前妇人:“王妈妈已看过红榜?”
王妈妈一愣。
她今日一早得了董夫人的消息就来西街了,自然没看过红榜。不过看不看也没关系,因为在这之前,医官院相熟的医官就已看过今年选取的二十位春试通过名额,告诉董夫人里头并没有陆曈的名字。
“既没看过,就等结果出来再送礼吧。”陆曈说着,把那只红色的喜篮推回了王妈妈面前。
女大夫反应冷淡,并未因周围聚拢的人群而感到半分不自在,医馆墙上金光闪闪那张织锦长毯挂在她身后,而她素衣出尘,眉眼在这春日的医馆里如水墨画般,透明得恰到好处。
明明落第,却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莫名的,王妈妈心中有些烦躁。
虚张声势又矫情造作的平民女子,装得再清高,也改变不了身在泥地里的事实。
西街这样的破落户,放在往日里她瞧都不会瞧上一眼,如今她却因为自家少爷的原因三番五次往这地方跑。
翰林医官院?女医官?
就凭她?和这医馆里看着就不三不四的人?
王妈妈心中轻蔑,正要再讽刺几句。
“陆大夫!陆大夫!”
忽然的,有轻快声音自远而近传来。
陆曈抬眼,就见医馆前正有人奋力拨开人群往里挤进来,这人一身巡铺屋公服,满脸笑容,竟然是军训铺屋的申奉应。
“申大人,”银筝讶然,“您怎么来了?”
“我来恭喜陆大夫!”申奉应瞅瞅周围,又一眼瞥见桌柜上那只格外鲜艳的喜篮,笑逐颜开道:“这么多人,看来我不是第一个恭喜的人啊。”
“恭喜?”王妈妈不认识申奉应,但从这人话语中直觉不妙,忙出口询问,“恭喜什么?”
“恭喜陆大夫春试红榜第一啊!”
四周鸦雀无声。
申奉应莫名其妙:“怎么,你们不都是来恭喜陆大夫中榜的吗?”
就在盛京的第一场春雨里,太医局春试放榜了。
许是因为考生不像秋闱的那么多,十日时间足够出春试结果。不过谈论的人倒很少。
百姓们对谁中了状元,谁做了探花颇感兴趣,却对谁中了春试名榜,成了翰林医官并无多大好奇。
一来么,翰林医官是给宫里的贵人、或是世宦贵胄瞧病的大夫,离普通人生活太远。二来么,年年都是太医局的学生中榜,说到底和平人也没什么关系。要知道当初有一平人医工力压一众太医局学生得了春试第三,但那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田里的韭菜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
德春台下的红榜还未张贴,和医官院相熟的人先得了消息。
仁心医馆里,陆曈正坐在桌前擦拭堆在一起的瓷罐。
又是一年春日,盛京的杨花快开了,御药院收了方
子,今年做不得‘春水生’,她得备些别的药茶。
正擦着,外头忽有马蹄声传来,陆曈抬头,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医馆门前。
马车车帘被掀开,从上面跳下几个熟悉的人,为首的正是太府寺卿董夫人身边那位奴仆王妈妈。
上回王妈妈来仁心医馆时,还是替董夫人带话,提醒陆曈不要攀高枝,那之后就再没来过仁心医馆,连带着董麟的药也不拿了。不过董麟的肺疾也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温养,别的大夫也能做。
大概正因如此,太府寺卿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过河拆桥。
“王妈妈。”陆曈颔首。
王妈妈走进医馆,上下打量陆曈一眼,露出个不怎么热络的笑来。
“今儿是春试放榜日,夫人关心陆大夫春试结果,特意差老奴送上贺礼。”她把一只大红喜篮放在桌柜上,往陆曈跟前推了推,又左右看了看,佯作惊讶道:“哟,怎么没见着传信儿的人?”
今日杜长卿和阿城去城南收药去了,医馆里只有苗良方和银筝,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