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吃早饭。果然是过节,饭菜都丰盛些,添了肉汤粿条,还有五色粽米,都是节日的饮食。
饭厅离前门近,听得外头的喧嚷声更加清楚。
辛实坐在小桌前,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詹伯看出他想凑热闹,提点他:“向头家告个假,下午出去看看。”
辛实就去求辜镕了,辜镕那时正要给林祺贞去电话,想叫他下午派人送关税文件过来,听了这话,不太愿意他抛下自己去过节,把听筒往电话机上一搁,拧着眉毛说:“有什么好看,一群人挨挨挤挤,你待不了多久就得灰头土脸地回来。”
“我没看过,我愿意和别人挤。”真会打击人,辛实低下了头。
辜镕看他一下蔫了,安静了片刻,又改了口:“你真想去?”
这是要松口?辛实忙抬起头,眼睛发亮地盯着他。
这小子,好懂得很,简直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辜镕被逗笑,缓缓地说:“时间还早,夜里人少些,我带你一起去。”
辛实有些惊愕,说:“辜先生,你也去?”
辜镕瞥他一眼,板着脸道:“我不能去?”
“你怎么又不高兴。”辛实早就不怕他朝自己露个冷脸了,没当回事,笑着徐徐地说:“出门是好事,总待在家里,人要憋坏的,你愿意出门太好啦,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辜镕的脸色缓和下来。
辛实一直注意着他,看他面色转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笑,认为辜镕真像是头老虎,瞧着吓人,可只要顺着胡须摸,其实也没那么难伺候。
说起来这段日子辜镕的心情似乎真是好转不少,辛实刚才还听詹伯说,去年别说过节,就是过年辜家都没开大门,所有访客全拦在门外不让进。可现在,辛实想了想,发现辜镕不但笑得多了,也不再冷不防就挤兑他一句,现在居然还愿意出门,这都是好变化。
辛实不敢去认这份功劳,只打心眼里替辜镕高兴,喜滋滋道:“辜先生,你想什么时候出门?先告诉我好不好,我得换身衣裳。”
辜镕打量他一眼,白色褂衫,黑色绸裤,巴掌大的白脸蛋,上上下下灵巧漂亮。干净是干净,佣人的衣裳到底不够体面。
辛实讲想换衣裳,他自然以为他是想换身更好的,想了想,微笑说:“我有个堂弟跟你身量差不多,前几年到家里拜年,祖母给他做了几套衣裳,应当还有几套新的,你去找詹伯拿钥匙,到客房里取来穿。”
辜镕的堂弟,那也是个少爷了,辛实纳闷:“给我穿他的衣裳干什么?”
这是脸皮薄,同他在这里讲客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年轻男子,爱打扮多么正常。辜镕用一种“在我面前有什么好掩饰”的眼神扫一眼辛实,轻声说:“你不是想漂漂亮亮地出门玩。”
“啊?”辛实这才发现辜镕是想岔了,辜镕一定是以为他刚刚说那话是在向他讨好衣裳穿呢。
他急忙将衣摆撩起一点,叫辜镕看:“我没想打扮,是棉布经不起水火。你不是说夜里有烟花,我怕火星子把衣服崩坏,换件旧衣服,崩坏了也不心疼。”
那衣摆底下是截纤细的白肚皮,微微向里凹陷,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辜镕不经意瞧了一眼,心里陡然有些发痒。
辛实一定是无意的,没想露给他看,他便想别开脸。可他还没来得及动,辛实已经把手松开,衣摆又落下去,遮住了那片白得发亮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