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忍冬转正身,朝戚世隐作礼一拜:“戚大人?为家祖洗冤,不惜己?身安危,忍冬铭感五内。今后戚大人?但凡有言,忍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商,快……快替我?扶他起身。”
戚世隐急声说着,又咳嗽了几声,被戚白?商半强制地按回榻旁倚着休息,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他薄唇抿得锋锐,望着这座清廉至极的?屋舍内,眼神难抑痛惜。
“许老任职县令时,两袖清风,克己?奉公,励精图治,南安县及周边的?几次水患治理?中,政绩显著……如此良才,却只因安萱一己?贪欲、百两黄金,便被诬告罢官、狱中枉死!”
戚白?商眼睫微颤了下。
安萱,正是当朝贵妃、三皇子之母、安家次女的?闺名。
来不及细想,戚白?商便见身侧少年死死低着头,攥拳垂在腿旁,青筋从他手背上绽起,一直没入粗布麻衣中。
她轻叹了声,走过去,很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背。
许忍冬一栗,醒过神,用力一抹眼泪,哑声看向戚世隐:“我?不明?白?,我?祖父一生与人?为善,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们,让他们下如此毒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戚世隐眼神却更冷了,“从最开始,他们盯上的?便是有实?绩而无背景靠山的?低阶官员。我?大胤律法所定,非科考或武举进第,不得任正七品之上官职。想要破格擢迁,唯有一途便是靠地方实?绩。”
即便在京中便有所猜测,戚白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冤死许大人?,就为了让薛宏忠顶功冒替?”
“不错。那薛宏忠原任南安县主簿,家中三代经商,是当地殷实?富户,到他这一辈,靠乡里关系各路举荐才上了主簿之位,本已?是尽头。偏他不甘于此,另起歪门邪道心思,搭上了兆南节度使陈恒这条线,又借他向宫中安贵妃进贡家中全部资余的百两黄金与三颗南湖明?珠,以求刺史之位!”
戚世隐愈说着,苍白面色愈起了压抑恨怒的薄红。
单薄里?衣下,他拳握如箭,清癯身形紧绷如弓,双眼沉沉盯着上京所在的北向。
“靠破格提拔之例,行谋害忠良、李代桃僵、卖官鬻爵之举,如此行径,在朝中竟非一处好一个安贵妃!好一个吏部尚书!好一座贵妃当门便目无律法的?皇亲府第!”
戚世隐厉声说着,脖颈前经络绽起。
攥得颤栗的?拳重重压在床榻上。
“他们这是在挖我?大胤的?根、断我?大胤的?命!”
“……”
戚白?商心情更加复杂。
与他们不同,她更深知,安家是母亲安望舒生身立命之所,是她幼时也曾待过四年的?“家”中。甚至在她依稀残留的?记忆里?,犹有祖父祖母与舅父们的?身影。
这样的?一群人?,不仅可?能害死了她的?母亲,竟还如此丧尽天?良、为祸深远么……
戚白?商轻掐了下手心,迫得自己?回过神来。
眼下不是想这些私情的?时候。
她伏了伏身,问道:“即便如此,陈恒为何?会不顾败露风险,直接带府兵要将兄长你置于死地呢?”
“因我?在查访旧案时,得到了最重要的?物证前任南安县县丞,大石村里?正家二郎乔钟言,在受赈灾银案牵涉、被作替罪羊下狱之时……”
戚世隐有些目光复杂地望向了许忍冬。
“死前,留下了他藏匿三年的?安氏伙同陈恒栽赃许老、鬻官于薛宏忠的?罪证,以及他知情未禀的?自白?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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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忍冬顿时急了,追问:“那?罪证现在何?处?!”
戚世隐思及昏迷前被追杀之事,冷声:“落入了陈恒手中。”
“陈、恒!”许忍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