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阿爹去交过粮,阿爹死后,他和大阿姐、二阿姐还有阿囡,越过三堂伯去交粮,省下了八百多个大钱,有了这八百个大钱,他才能重新回到高家学堂,也是因为这八百个大钱,才惹得三堂伯一心一意要捏死他们姐弟五个。
“交粮这事……”高先生捻着胡须沉吟,“你得去一趟县里,去府衙……还是先去见见洪老太爷吧,请洪老太爷帮你参谋着找个合适的人,把昆山县钱粮上的事好好理清楚。
“现在就去吧,让你娘给你拿点礼,再怎么不能空着手。下午的课我替你上。”
“好,我问问枝儿去不去,她前儿说想去城里挑些新鲜的花样儿。”李学栋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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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珠坐在车里,低头纳着鞋底,脸色很不好。
车子轻轻一顿,停住了,梅姐急忙掀起帘子,吴妙真从车帘外伸头看进来。
“有事儿?”李金珠问了句,见吴妙真点头,和梅姐道:“在这里歇一歇,让大眼把骡子卸下来喝点水,你去前头茶坊烧壶水,沏点茶。”
“好。”梅姐把线绕到鞋底上,利落的跳下车,回身提起茶叶点心篮子。
吴妙真上了车,大眼赶着骡子把车拉到一片浓荫下,卸下骡子喂水喂料。
“脸色这么不好?”吴妙真仔细打量李金珠。
“刚从华亭县回来。”李金珠一下下用力的拉着纳鞋底的粗绳线。“华亭县的布行管事巧织嫁人了。”
“嗯?”吴妙真打开拎进来的小篮子,打开,捏出一只枇杷慢慢剥着吃。
“嫁的好,书香之家,家底丰厚,是华亭县数一数二的人家,女婿也好,是位才子。”李金珠低着头,长长的针用力扎透厚厚的鞋底。
“嗯?”吴妙真将剥好的枇杷塞进嘴里。
“说是巧织怀上了,不能操劳,布行的事就在那家老爷手里打理。”李金珠接着道。
“我知道这个巧织,她外婆是个厉害人儿,她娘也不错,不错是不错,可就她家那样的,从她太婆起就是织坊的奴儿,一窝子奴儿,世子妃把她们一家从地狱拉出来也就一年,这就能攀上华亭县数一数二的人家了。”吴妙真短促的笑了一声,“这是冲着你,冲着世子妃来的吧?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金珠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事可不能’能怎么办’,也不是不能办的办,而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事儿。”吴妙真又捏了一个枇杷开始剥皮。
李金珠停下,看着吴妙真。
吴妙真看着李金珠,“这样的事儿,你这次不下狠手打回去,明天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一千个,你怎么办?”
“换个管事?”李金珠迟疑道。
“光换掉她可不够,她把布行的事放到她公爹手里,这事事先跟你说了吗?要是没说,是不是就犯了规矩了?要是白纸黑字有这一条最好,没有也没事,这是的事儿搁哪儿都是犯了忌讳,你写个文儿,措辞能多严厉就多严厉,该点到的都要点到,通告给布行内外所有人,把巧珍一家都开革出去。”吴妙真建议道。
李金珠沉默片刻道:“要是这样,巧珍一家?”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就是下这样的狠手,还不一定能震慑得住,你但凡松松手。”吴妙真啧了一声,“世子妃那可是世子妃,也就比皇后娘娘矮了半步,泼天的富贵。”
李金珠抓着鞋底没说话。
“我说说,前儿又来了个汉子,这一趟换了个真真正正的富贵人家读书种子,也不知道他们给这汉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就我这眼睛看着,就觉得这汉子是真真正正的看上我了,爱到心里爱的比性命还要紧的那种。”吴妙真一边说一边笑。
“怕不是个戏子吧?”李金珠又惊又笑。
“瞧你这话,这是瞧不起我呢?”
“读书种子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李金珠笑道。
“对啊,这么明摆着的事,他们就能做的出来,唉,这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