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绫心阁。”
沈若臻眉心一动,说:“有什么事吗?”
“沈先生,大雨潮湿,装裱室易发霉,您的墨宝需要延迟几日才能阴干。”
沈若臻顿了顿:“无妨,我知道了。”
04
灵团儿怕水,下雨天变得黏人,沈若臻把它抱在膝上,听着敲窗雨声自言自语:“快一点放晴才好。”
奈何天不遂人愿,这场雨忽大忽小地连下数日,复华银行门口的地毯浸着水,大厅里踩着擦不完的脚印。
沈若臻去工会议事,傍晚回到银行,牛津皮鞋留下一串均匀的水迹。
负责打扫的王阿公满是心疼,说:“行长,您的皮包都淋湿了,要皱的。”
“不要紧。”沈若臻体恤道,“皮包比地板好擦太多,阿公这几天辛苦了。”
沈若臻上楼进办公室,将公文包擦干净,他掏出里面的文件和笔记本,包底压着一枚丝绸香囊,是雅致的中式。
他略有迟疑,把香囊拿了出来。
胡襄理来敲门:“行长,您回来了吗?”
手一蜷,香囊攥在掌中,沈若臻应道:“进来。”
胡襄理送来几份需要盖章的文件,顺便汇报一日工作,末尾转达道:“蔚洋船厂的总经理来开支票,您不在,留了口信问候。”
“我知道了。”沈若臻顿了两秒,“今天还有没有其他人找我?”
胡襄理一向尽心:“没有了,之后我会额外留意的。”
沈若臻道:“不必,没别的事了。”
胡襄理离开关上了门,沈若臻摊开手,瞧着掌中的香囊,他路过百货商店买的,里面是赔给项明章的手帕。
这两天他一直带着,但项明章一直没有出现。
另外,纺织公司刊登在《公明报》的广告,在派对的第二天停了。
沈若臻合理推测项明章有事情缠身,至于有多麻烦,他不清楚,也没有立场去打听一二。
就这么过了一礼拜,项明章始终不曾露面。
在沈若臻快忘掉这件事的时候,胡襄理说有位客户想见他,自称是他的朋友。
沈若臻想,胡襄理见过项明章,不会用“客户”相称。
他从二楼下来,见到等候的人,原来是赵菘联。
“沈行长。”赵菘联和报馆的会计一起来的,“我来取一笔款项,想着问候一声,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吗?”
沈若臻带二人到待客室,倒了茶水,说:“一切都好。赵总编,报馆最近怎么样?”
赵菘联道:“刊印很顺利,我深刻体会到,万事需要钱来撑,资金充足,我们得以专心做报纸了。”
沈若臻说:“那就好,上次被炸弹袭击,设备间那里要多加防范。”
赵菘联点头:“是,项先生也提醒过,还为我们安排了人手值班保护。”
提及项明章,沈若臻问:“对了,项樾名下的纺织公司每天刊登整版广告,近日似乎停止宣传了?”
赵菘联记忆犹新:“一周前的夜里,项先生的秘书通知我们要撤掉广告,为免第二天开天窗,孟主编连夜补了一篇文章出来。”
沈若臻计算日期,正是参加派对的那一天,他本不欲探听,唇齿微动却问出了口:“纺织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我也不清楚。”赵菘联解释,“项先生付了一个季度的赞助费用,广告突然停了,所以我来把多余的款子开出支票,择日还给项先生。”
谈了一杯茶的工夫,赵菘联和会计要走了。
沈若臻看他们的鞋子和裤脚溅了泥,说:“这些天总下雨,路上湿滑,我派车送你们回报馆。”
赵菘联怎好意思:“谢谢沈行长好意,雨已经停了,我们走回去即可,兴许路上能瞧见彩虹。”
沈若臻没有勉强,送他们到银行的大门外,连绵阴雨果然停了。
长街上草木湿绿,如盖树冠间透着丝缕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