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了,早年宋掌门是带艺从师,拜入天一阁前,曾是“蓑衣药郎”的弟子,自然是通晓岐黄之术的。”

“那此人难道是……”

“不错,我就是当年的天一阁首徒李昂,当年师父身子骨每况愈下,便将天一阁令牌传给了我。”黑衣人说着,竟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铜面具,只见那脸上沟壑纵横,没有一块好肉,可怖极了。

李昂道:“陆童人面兽心,见了天一阁令牌,想起里面浩如烟海的典籍,竟起了歹意,他将我兄弟二人灌醉,趁我麻痹大意,在我酒里下毒,我功力全失,被他一掌打下悬崖,后来我侥幸没死,那崖下竟有座冰湖,我每每毒发,痛不欲生时,就钻到冰湖寒潭里止痛止痒,一过就是三十年,也变成了这幅模样。”

陆员外不言语。

李昂道:“陆童,我听说你早年以走镖发了家,走南闯北,十分威风吧?不知可还记得那一夜被你打落悬崖的冤死鬼?”

陆员外脸色铁青。

李昂轻声道:“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陆员外听了这话,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卑鄙,但我孩儿天枢与文玲无辜,若我自刎在此,你须得放他们一条生路。”

黑衣人李昂不答话,只是冷笑。

陆天枢道:“爹!”

陆员外看了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黄花蒙面的领头人低声道:“这恐怕由不得你。”

他话音没落,那些黄花人立刻同时往前迈了一步,瞧那架势,竟是要硬闯一样,这整齐的一步下去,陆员外家门口铺的青石板立刻被他们齐刷刷的踏碎了,可见功力。

领头人一挥手:“抓人!”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出声道:“慢!”

陆天枢转过头去,只见张成岭越众而出,几十名黄花人自然而然将他围了起来,张成岭凛然不惧,举手抱拳道:“陆老爷子,我与公子素有交情,虽是外人,此时免不了要厚颜说上几句话。”

陆天枢道:“成岭!”

张成岭看了他一眼,扬声道:“我读书不行,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纵然陆老爷子真有罪过,难道还有连坐的道理?说句大不敬的,就算是当今皇帝,也没有动不动就诛人九族的道理,何况若他真是这样卑鄙无耻之徒,怎会因你一句话就自……”

陆员外轻叹一声,打断他道:“贤侄,多谢你。”说完,他竟不多辩解,一言不发的从怀中取出一把模样古怪的铁骨扇子,抬手便要往天灵盖砸去。

张成岭:“不可……”

他纵身一摸,背后重剑出鞘,生生的架开了铁骨扇,那些蒙面人却自他身后扑了上来,张成岭猛一弯腰,手中重剑转了几圈,将当头砸下来的众多兵器一并卡在了背后,大喝一声,将其全部弹了回去。

兵器呛呛?成一片,陆家庄门口顿时腾出了一大片场地。

张成岭一边以一敌多,一边又要留神陆员外不要真的自戕,时间稍长,便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哨,仿佛是街头巷尾的顽童招猫逗狗时打的,尾音婉转俏皮,说不尽的调侃之意。

张成岭先是一怔,随后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神色微动,嘴角几不可辨地掀动了一下,低声道:“师父?”

那人吹起了口哨,南腔北调的一支小曲子,轻快又顽皮,却不知为什么,声音里仿佛带了某种魔力,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了下来,只觉得那平平无奇的口哨声中似乎隐隐约约藏着些许鬼魅般的勾魂之意,稍有松懈便心神不稳,内息翻腾,隐约有走火入魔的感觉。

众人大惊,只见远处两个男人并肩走来,都是长身玉立,吹口哨的那人眉眼带笑,一身绛红长袍,另一人身着皂袍,面上似乎有些冷淡,负着双手走在一边。

那红衣男子停下口哨声,笑咪咪地问旁边的人:“我听说你们那的老爷们是最喜欢八卦别人家长里短的,给我说说,四季庄要的金花旗是哪一椿奇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