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烛之前爬他的床爬的勤快的那阵子,每天给他烘头发,谢清碎睡眠都好了不少。

半夜也不犯头风了。

谢清碎想起这茬,眼底不自觉带了点笑意:“雇你做府中烘发小厮,没有俸禄,只管饭。”

萧烛在他背后,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轻了府中休闲娱乐的一大主流。

谢清碎也不强求,只让他们捡能看下去的多看看。

大人那时好似是这么说的:“虽时限所至,不能行万里路,但若能读万里书,从文字间看别人的见识,也算是不局限于这一小方天地了,长些见识,往后等……也不至于叫人轻易哄骗了去。”

婢女还记得,大人说这话的时候,是和平常一样淡漠的面色。

眼底却有些寥落的光,落不到实处,好像在看一个模糊昏沉的未来。

说远了,总之,她们可不是那种一辈子困在宅子里,只会围着一家子鸡零狗碎之事打转的没见识的毛头丫鬟!

并不会像许多一辈子也没见过院墙外的人一样,觉得得到天家垂青,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们看过的某个话本上就记载,前朝有位皇帝,男女不忌,不仅后宫人满为患,还喜欢召幸俊美的臣子,闹出了很多风流韵事。正史记载这些事往往含糊不清、之乎者也,野史话本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用词十分大胆,叫她们这些也算见多识广的婢女看得一个个面红耳赤。

可那话本上记载的,这种事也大多不过一时之欢,皇帝喜欢的时候抬个官封个赏,等到那阵子兴味过了,恩宠也便跟着过了。

留在史书话本上,也不过一句“以色侍人”。

他们家大人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受了不知道多少罪,当再大的官也是应得的!

凭什人!

怎么会如此阴魂不散?

如此熟练,难道从前也这样来过?

婢女们陷入难以言喻的惊讶和慌乱,绞尽脑汁想从前是否有什么异常。

好像是有的。

有一段日子,谢清碎的床榻总是很凌乱,被褥还被揉破过,闹得她们怀疑过采买的人是否起了心思中饱私囊,结果也没有异常,就是单纯被用的人给弄乱了。

……

大夫离开没多久,婢女们就将晚膳送到房中。

按理说这时候有些身份的人家都要到正堂用膳,只是谢清碎府中除了他没有第二个正经主子,也没人能对他管束一二,就不太遵守这些礼制,平日很是随意。

因为萧烛身上的伤,谢清碎没让厨房准备过于油腻辛辣的菜,今晚的餐食很是清淡。

两人都不是挑食之人,这顿饭倒也吃的平常。

饭后,谢清碎沐浴。

萧烛身上有伤,伤处沾不得水,便以擦洗为主,比谢清碎快上很多。

谢清碎回到卧房中的时候,萧烛已经在拿汤婆子往被褥里塞。

见他回来,自然地接过他手中毛巾,帮他擦净烘干。

烘头发的动作不大,只是手上功夫,不会牵扯伤口,谢清碎也就由着他了。

谢清碎坐在床榻上,垂眼看了看半干的长发,有些懒散道:“这么长,麻烦。”

这年头的人蓄长发,大多要隔五六日才会清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