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两人都醒的很早。

谢清碎醒了会儿神,看向窗外无一丝光亮的天色,轻声道:“这一年快要过去了。”

萧烛刚来京时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萧烛还是一直到深夜,才从炸了锅的臣子们纠缠中脱身。

等他到达侍郎府如今应该叫太师府了时,已经临近午夜。

谢清碎房中留着一道小灯,但萧烛进去,看到人已经躺在床榻上,仿佛睡着了。

也是,虽然今日的流程尽量简化了许多,但总归要消磨上一天,多少还是会疲累。今日还下了雪,也不知谢清碎回府后,有没有老实喝姜汤暖身。谢清碎很爱躲懒不吃药。

他看了片刻,放轻脚步,无声无息走近,弯下腰想要将床上人看起来有些别扭的姿势摆正一点。

只是刚靠近,敏锐地嗅到些许淡淡气味,萧烛忍不住微微皱眉。

萧烛刚靠近,谢清碎就睁开眼,眼底只有轻微的混沌,他并未真的睡着。

萧烛顿了顿,伸出的手换了个方向,将他颊边的发丝拂开:“喝酒了?”

他是知道谢清碎有饮酒的癖好的,一直不是很赞同,

那不过次中毒醒来,谢清碎便不曾饮过酒,萧烛便也放下心。

今日竟然又喝上了,萧烛在他身旁冰雪消融的初春碎顿了顿,将人用力往后推,萧烛稠深的眼眸定定在他脸上看了片刻,往后退开。

内侍低眉顺眼地进来,眼睛不敢往两人身上看。

能在萧烛跟前伺候的人,基本都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但能在这个位置的人,基本都是萧烛的人手,识时务的很,一个个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敢对外透露。

于是外界虽对两人之间关系揣测颇多,却大多是以为两人有什么利益上的攀扯这话说得似乎也没错还没人往带着暧昧气息的方向想。

这还要归咎于萧烛从前的名声实在过于“清白”,连女色丝毫不近,刚来京时的迎风宴上被萧盛塞进府中的几名美貌西域舞女,转头就被他打发去京郊别院中当干粗鄙活计的烧柴农女,不解风情得令人扼腕叹息。

更别说男子了,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岭南风气闭塞,与盛京大不相同,譬如老岭南王就丝毫不好男风,甚至厌恶此道,自然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

大臣们恐怕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在谢清碎这里,萧烛竟然是靠着权色交易上的位。

内侍仿佛没注意到殿内异样的氛围,往萧烛跟前递了道折子,低声说了些什么,如今到了冬季,四舍五入,竟然也算经历了一轮四季。

不知不觉,竟然这么久了。

谢清碎想起第一次在接风宴上见到萧烛的场景,又觉得仿佛只是昨日的事。

萧烛起的更早些,此时已经穿好衣物,伸手碰了一下衣摆,似乎在整理什么。

他看着谢清碎,道:“太早了,再睡会儿。”

……

皇帝登基流程无甚特别的,无非就是祭祀天地、百官朝拜、宣布改元与赦令这一套按步骤走完,大同小异。

大部分在仪式开始前,还有个朝臣上奏三请皇帝登基、皇帝谦逊地拒绝两次,第三次才才在大臣们的恳求中“勉为其难”地答应的表演预热阶段。

不过这次萧烛免去了这个环节。

虽然有部分大臣不满,这样就缺少了一次在案卷上彰显他们劝谏功绩的机会,但大多数臣子对此暗自赞同,毕竟大冷天的,折腾来折腾去,也怪累的。

皇帝登基这件事,谢清碎也算熟练工,从前萧盛登基时就跟着走过一趟,不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