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烛注意到称呼的转变,沉默片刻,低声道:“可以,只是要注意身体,不过量便好。”

谢清碎笑了一下,转瞬便消失了。

萧烛坐在他身边,将他揽入怀中。

谢清碎没有抗拒,懒散地顺势窝在他肩膀上,语气中有些困倦:“这么晚了,歇在宫中便是,干什么折腾着过来。”

萧烛声音微哑:“……想见你。”

谢清碎似乎又笑了一声,这一声笑比方才那个真实许多,被人揽住的肩膀也跟着微微震动了下。

他身体仍有些瘦削,这似乎是天生的缘故,没有因为体质的好转改善太多,只是去了原本那股异样的病气。

谢清碎没有接话,萧烛也不是话多的人,只缓缓抱着他。一时间很安静。

谢清碎靠在他肩头,被熟悉的气息渐渐包裹。

微量的饮酒似乎让他的思绪有些迟钝,他看着前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萧烛的衣袍,视线散乱地在上面停留片刻,凝不成焦距。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只是片刻,萧烛忽然开口,声音透过骨骼的共振有些低沉:“其实,我曾想过不登基。”

萧烛,其实没有什么感想。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权势,而是权势能保护的东西。

在谢清碎昏迷不醒的那十三日内,这种想法达到了顶峰。

只要谢清碎愿意,他可以跟他去任何地方。

可萧烛同样明白,谢清碎想要的东西,想做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除了皇位,不会再有第二个办法。

哪怕萧烛作为摄政王扶植一个傀儡上位棺椁下葬,移入皇陵,作为一个皇帝,他的这场葬礼有些过于潦草,远远低于先皇的下葬规格,民间国丧只意思性下地守了几天,连宗亲贵族不许嫁娶的限制时日都比往常的惯例减半了。

不过这时没人关心这些,哪怕最讲究礼制的老学究,也不会在这个当口上跳出来指点江山。

一个是萧盛死前的风评实在不佳,与他扯上关系不是好事,另一方面,旧皇下葬后,便紧接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新皇登基。

宫变数月后,在臣子们无数请求他登位的奏折催促下,与望眼欲穿的期盼中,萧烛终于松口答应登基。

这中间的拉扯实在过于漫长心酸,到最后,甚至有大臣忍不住恐慌,难道萧烛压根不打算当这个皇帝?

好在萧烛最后终于点了头,他们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明明是萧烛狼子野心宫变夺权,最后却成了他们在后面哭着求着他当这个皇帝,这个转变不可谓不微妙。

朝堂如同战场,新帝与朝臣往往要有一场交锋,来确认彼此的强弱地位。

这一场,仅仅在前奏阶段,他们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明知道这是萧烛在故意拿乔摆架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没办法,如果有的选,他们也想要个有能力的皇帝,也终究差了一层。

况且,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有一个能随意威胁到谢清碎的存在。

谁能保证皇位上的人不会对他或者谢清碎动歪心思?如果再出现下一个萧盛呢?

已经失去过一次,萧烛不想再看到任何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