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碎原本没骨头一样窝在萧烛怀中,听到这话,身子僵了僵。
他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萧烛,我……”
这几天自己的情绪不对劲,谢清碎知道这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从他选择留下那一刻开始,就心知肚明有些问题没有解决,只是一直下意识回避,直到亲眼见萧烛登基,终于再也无法视若无睹。
有矛盾,就会有爆发的一天。
谢清碎这样的事并不陌生。
他陌生于自己的反应。
他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毫无效率地解决事情的办法了?
他今日的态度,分明只是在跟萧烛置气。
谢清碎骤然惊醒。
放在从前,他从不会如此情绪用事。
谢清碎只会冷静地判断事态严重程度,然后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就像他在察觉到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小皇帝,永远也不可能按照他期望的方向生长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选择了放弃。
当初职位被夺的旨意下来,系统困惑地问他这么久的情谊,为什么不伤心,谢清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是因为他早已放下了对萧盛的期待。
没有的动作打断了。
萧烛牵着他的手,顺着自己的袍角探进去。
谢清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触感怪异,还下意识顺着摸索几下,片刻后,意识到什么,脑子嗡了一声。
这分明是……那日在病床前,萧烛曾同他提过的,那个荒谬的东西……
用来……锁住……的……
萧烛牵着他微颤的指节,一点一点,摸索得清清楚楚,解释:“今日晨起时便戴上了。”
谢清碎想起早上时,对方整理衣袍的动作。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蔓延开。
这样说来,岂不是……连去祭祀先祖天地、百官朝贺时都戴着么?
谢清碎勉力回忆今日萧烛的身影。
可帝王冕服厚重,层层叠叠,里外穿了好几层,材质又不易变形,极难透露轮廓,谢清碎回忆了半天,实在难以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只觉得再正常不过。
谢清碎方才只喝了很少的酒,少卿今日来到宫中,肯定不是想跟着劝皇帝改变主意,八成是来给自己侄外甥撑腰的。
对这点心知肚明的其他臣子,默契地不与他说话,只有几个本身立场比较中正的臣子,与他点头致意,略招呼上几句。
大理寺少卿倒也不急,没有被孤立的自觉,还很怡然地让内侍给他拿了一盘棋,拉着祝林下起来。
祝林翰林院掌事学士的继任诏书已经拟好,等过了这五日朝假便会与其他下来,作为名义上的文臣精神领袖,关乎储君这样的大事,无论如何,祝林都要到场至少当个背景板,才不会给人诟病他失职的机会。
他本身并无太大偏向,对党政也极少掺和,平日与谁都有几分礼貌,朝臣也都知道这些。
大理寺少卿拉着他作耍,不会让人疑心他的立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