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抱了一会儿,双脚触及到地面的时候,竟然还有些恍惚。

刚刚还颇有些剑拔弩张、用所有肢体较劲的两个人。

此时居然异常和平,默契无比地同时休战了。

苏知站了会儿,感觉自己站稳了后,伸手推开谢疑。

这次很男人很顺从地退开了。

苏知没有急着离开。

他现在眼眶红红的样子不好出去见人。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没管身边眸色晦暗的男人。

走到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风景。

知亲他的脸颊和脖颈呢,他可没这么快忘。

男人单调苍白地重复着熠熠生辉,即使带着尖锐的棱角,也无法阻止贪婪的野心家想要收藏他的决心。

谢疑莫名想起前几天。

他下班途中接到阿姨的电话,说苏知一整天不好好吃饭没精打采,于是中途急匆匆接了医生赶回家,将因为胃痛发热的苏知从被褥中抱出来。

那时候苏知仰着脸,脸颊泛着热气,不知道是不是做梦还没醒,看着他的眼神专注又游离。

软声问他,为什么不给我做饭啊,谢疑。

声音也是轻轻的,微哑发涩,含着一层水雾,像是梦中的呓语。

好像有点委屈似的。

但他却并不是在撒娇。

委屈、撒娇的人总是期望别人来安慰。

他们的动作神态中总是带着希望得到回应和安抚的部分,即使不自觉,即使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但苏知并不是那样。

即使说着疑似示弱的话,但给人的感觉也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并不期望得到一个回答,哪怕“欺负”他的人就在他眼前,哪怕正在和他对话,他也并没有寻求回答的举动。

也并不是失望。

仅仅是平静。

平静得像是在过往内心静默地无数次向幻影询问得不到回答后,已经习惯成自然的那种平静。

即使真的有一天把心底的困惑说了出来,也不再期望会得到回答了。

谢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苏知不再是一块尖锐刺人的宝石,他的棱角被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抚平了,经过漫长的打磨后,软化成一捧流动的沙砾。

仍然很美丽,即使变成沙砾也是流光溢彩的,看起来似乎变得:“抱歉……欺负你,抱歉。”

他没有说什么欺负你是因为喜欢你,这是幼儿园的男生才会用的拙劣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