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黑润的眸子,一路上眼底湿润的水雾已经被风吹干了,眸色又变得干净澄澈。

乖巧站着叫了他的名字:“谢疑。”

这一声并非是西方人先名字在前姓氏在后的叫法,他是用中文的顺序叫的,字正腔圆的一声“xieyi”,发音很标准。

他很多年没有说过中文了,已经对这种语言有点生疏,但这个名字因为以前频繁地叫,倒是还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

苏知的耳朵捕捉到熟悉的音节,侧头去看。

他刚发现到这里还站了一个人,是个个子很高的白人男性,看得出来样貌很英俊,但因为年纪有些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国人显老的快,明显可以看的出来他的容颜中带着衰老的痕迹。

苏知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他刚刚听到的那个名字为什么会从一个外国人口中说出来?

谢疑把他的脑袋扭回来。

苏知拿脑袋顶顶他的掌心,忘了刚刚那个小小的插曲。

谢疑朝继父点点头,说:“您好。”

隔了很久没见,男人在来之前本来猜测过谢疑会有什么反应,是冷漠地无视他,还是带着戾气的针锋相对?

但都没有。

谢疑只是很平静和他打招呼,态度虽然不算热络但也不失礼,好像对他的出现有点预料不到,但也仅此而已了。

谢疑说:“方便等我一下吗?我需要十五分钟处理一下私事。”

嘴上说着的是疑问句,但他好像并不需要否定的回答,话音未落,已经在揽着苏知往前走。

两人路过男人身边,走入酒店大厅,大厅上铺着深色的地毯,一路延伸到电梯前。

苏知被谢疑揽在远离他的那一侧,又被围巾遮住了大半张面孔,男人只从身影的缝隙中看到苏知微红的耳朵,和有些悬浮的脚步,走不安稳,要被谢疑揽着才能走顺利地往前走。

……不像个正常的状态。

他看着两人走到电梯门前,苏知压了下围巾,侧头朝谢疑嘟囔了两句什么,声音软糊,咬字不太清晰,他退化的中文没能让他听懂这一句话。

谢疑没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颊。

男人看得发愣,直到两人已经走入电梯了,才反应过来,说:“好的,我等你。”

电梯门在他眼前关上。

“他是谁?他为什么叫你的名字?”

走进电梯,苏知又问了一遍刚刚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谢疑给他把围巾摘下来,走进酒店开始温度就开始上升:“是我继父。”

苏知:“哦。”

苏知得到了回答就安分了,不再说话。

谢疑低头看了看,猜想苏知这时候的脑子此时消化不了这个回答。

他就是单纯想让自己的回答得到答案,像个小孩子,被最本能的逻辑驱使。

……